易王府内布置起了灵堂,沈凌州不准下人往门口挂白幡,也不许这几日去买棺材。
于他而言,棺材一旦拉进府中,便意味着要下葬,再无任何可能。
赵璟见状,心里为王爷心痛,但也怕再不把王妃放进棺材,只怕再过两日,就不太好装了。
总不能让王妃在府里发烂发臭。
赵璟找到柳成殷,擅作主张运了段上好的沉香木,和那晚上一起厮杀的几位兄弟打下手,按照王妃的规格,请他做了一副棺椁。
在王爷所说的两日期限的最后一日傍晚,将苏云初放进了棺材,抬到了搭建好的正厅灵堂中。
全府上下都换上了简素的灵服,跪坐在堂前守夜。
沈凌州亦是一夜未眠,双眼都熬的赤红,俊美的脸庞可见的憔悴,唇边长了一圈潦草的胡渣。
天微微亮,依旧未见棺椁中传来任何异动。
沈凌州闭了闭眼,已经好全的手用力的握紧,关节咔咔作响,声音嘶哑的不像话,“盖棺。”
柳成殷同赵璟互相看了一眼,一人拉住一边的棺材板,缓缓推了进去。
漆黑的棺材板逐渐遮盖住棺材中艳丽富贵的衣裙,再是叠放在小腹上纤细白嫩的手,再说胸口的璎珞和长命金锁,没过女子被口脂染的嫣红的唇,和那张同步缓缓睁开的黝黑杏眼。
赵璟心不在焉,也不忍心看,柳成殷眼睛蓦然睁大,猛的压住了即将合上的棺材板。
赵璟推不动了,疑惑的回头,便瞧见棺材和棺材板的最后一寸缝隙中,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眨巴眨巴。
饶是见多识广,他也被吓了个激灵。
诈,诈尸了?
苏云初没见过柳成殷的真实面容,并不认识这个帅哥是谁,但赵璟的真容她却在皇宫女厕中见过,对这个拿匕首威胁自己的人格外清楚。
她眨了眨眼,五日没有进水声音如同摔破的古琴一样嘲哳:“赵璟,你也死了?”
沈凌州听见这道声音,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扶手,不可思议的盯着漆黑的棺材,心里是失而复得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激动。
转着轮子上前,沈凌州难掩激动,胸口上下起伏着,一张薄唇更是紧张的抿成一条直线。
他从不屑于信神拜佛,但这一刻,他心中却祈祷着满天神佛,这一切都是真的。
苏云初转了转眼珠,又瞧见了上方缓缓露出的一张俊美威严的倒脸,愣了一下。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逐渐浮现了上来,苏云初闭目回忆,记得自己为了救沈凌州被捅成了刺猬。
“你怎么也死了?”
苏云初小脸皱了起来,也好,大家都死了,还能手牵手去投胎,黄泉路上不至于太寂寞。
苏云初叹了口气,想爬起来和他们一起上奈何桥,却发现她的身体不太受她的使唤,也逐渐疼了起来,浑身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样,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沈凌州双眼发红,一时间失了语,赵璟见状,连连解释道:“王妃娘娘,您没死,王爷也没事,我们都还活着。”
苏云初痛的呻吟了一声:“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如果不是地底下,为什么她除了沈凌州他们,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总不能是她眼睛瞎了一半。
赵璟摸了摸鼻子:“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