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枫的婚礼日期定在一月中旬。从得知自己要当伴娘开始,徐俟清就开始减餐少食,附带着拉上在桌前坐着的肖明树去跑步。 回来的时候徐俟清被肖明树背着回家,一边发出痛苦的哀嚎一边抱怨他:“你外务又没有很多不应该身体素质很差吗?” 肖明树用温水擦拭着自己脸上颈上的汗,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徐俟清看着这不妙的幽微眼神,连忙认怂:“我错了。”并没有说他平时身体不行的意思。 肖明树把她的毛巾递给她,替她把衣物收拾好推她进浴室,“快点。” “哦。”徐俟清懵懵地被他支配着。 第二日肖明树下班回家时给她买了花束,花枝烂漫自由招展着。 “明树。”徐俟清在客厅桌子旁边挑剪漂亮的花枝边叫他。 “什么?”肖明树从厨房中侧出身子看她。 “我时常梦到满是白雪的高原。” 肖明树的动作顿了一下,贪餍的火苗吞噬锅底,发出“嘶”的喟叹。 他很快反应过来,问:“什么景象。” “就近处是青山远处是白灰的冬日高原。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去哪儿。路没有尽头。”徐俟清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 “是之前看过什么影视剧留在脑子里了吗?” “嗯大概是吧,择好了,花瓶”徐俟清目光在客厅里晃着,“花瓶嘞?” 肖明树向她指了指桌下的储物柜,随口问了句邓枫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邓枫的男友是个公务员,两人是高中同学。大一的时候重新联系上的。徐俟清曾被邀着一起去吃饭,在饭席上见过几次。男人叫荆炜,外貌看着很秀气,口才也很好。 但徐俟清是隐隐觉得他配不上邓枫的,邓枫父母双教师职工,家庭和睦。邓枫本人也温温柔柔的,待人接物都十分温和。 而男方学历算不得高,虽然嘴很巧但脾气也大,几年间二人分分合合好几次。徐俟清总担心邓枫会受委屈。 曾拉着她的手问她是不是真的确定了就是这个人的时候,邓枫把手叠在徐俟清的手上,说:“他家里人催得急。他父亲年纪大了,想早点抱孙子。” 徐俟清狠了心,问:“不能等到毕业后吗,就让他这样拴住你吗?不值当,邓枫。”有些痛心了,她明明值得更好的,“还来得及,别等以后后悔。” 邓枫沉重地一下又一下摇着头:“他家说不结婚就分手。荆炜的意思就是先结着,要小孩不急。其实他对我挺好的。挺合适的。” “要我说你就是昏头。”徐俟清气急了骂她,一些随时可变可收回的好有什么值得认同的。 “那你呢?”邓枫话语轻柔地问她,“你不也一样吗?” 徐俟清望着自己手机壁纸上设置的图片,无奈了,“倒也是一样昏头。” “得了吧你。”邓枫小小地推了她一下,又接着说:“我想得很清楚,我这个人向来是没什么定性的,很少有什么能让我喜欢很久很久。合适也就行了。” 徐俟清自认自己和她是一样的性子,被邓枫有些善意地调侃着问:“那你这那么久了,还那么喜欢他吗?像一开始你和我说的时候,一样心疼他吗?” 她脑海里浮闪出许多肖明树的表情,高兴的、凝重的、不悦的、吃醋的、有些忧虑的。 她点点头。 婚礼当天,肖明树来到宴会厅时引来不少人注目。徐俟清在新娘子身后站着的时候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繁杂嘈闹的背景下,他一人安稳坐着。 翘着二郎腿的姿势由别人做来是流里流气,他坐在那里就自是清贵俊朗。 婚礼流程颇多,徐俟清穿着不常穿的高跟鞋站了七八个小时,更是体会到邓枫的不易。 但毫无疑问邓枫此刻是无比美丽的,五官小巧精致,此刻更是在热泪与情绪的鼓动下眼角有些泛红,闪着些许撩人的媚与纯真。 徐俟清给她把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挂至耳边,看着她赞道:“真美。”她以前还曾和邓枫打趣说,她那么好的性子,自己如果是个男的一定会去追她。此刻她依旧不由自主地叹着成为新娘的邓枫的美丽。 邓枫朝徐俟清笑笑,眼里闪烁莹莹。她该是喜悦的吧,徐俟清看着邓枫身旁挽住她一侧臂膀的荆炜表情也是喜悦。邓枫父亲把女儿交给对方,长久握着他的手:“好好对我们女儿。” 荆炜的头点得诚心。他们在台上交杯亲吻,身旁落下彩花,幕幕被定格凝聚。 徐俟清在掌声起伏的这一刻去寻向台下,肖明树对着她颔首浅笑,神色温柔极了,好看到徐俟清想跑到台下与
他相拥。 他拿起手机,拍下了徐俟清向他望过来的眼神,小女孩般的热烈汹涌,乘着深蓝色灯光的海潮朝他心脏敲击拍打而来。 他也在想,若此刻站在台上的是他和她呢,他会对她起誓,永远爱她。 终于是到了邓枫抛捧花的这一刻,她冲台下的肖明树使了使眼色。肖明树本是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的,但自己在病中答应了徐俟清,等她拿到花时要去抱她的。 看着站在场地中心做好了准备架势的徐俟清,穿着珠光缎面晚礼服戴着银饰,如天鹅般骄傲美丽。她好像,早已准备好要把自己嫁给他了。 肖明树摩挲着装在西装内侧口袋里小盒子,想着要为她戴上戒指。 邓枫回过头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徐俟清和已经从人群中站起来的肖明树,转过身去把花朝着他的方向扔去了。 徐俟清未料到她会扔得这样远,向后倒退着去接。肖明树一抬手很轻松地接到捧花后,看到了即将摔倒的徐俟清,三两步跨到她身旁扶她站稳。 被其他人热烈注视着,肖明树是有些不自在的。幸而司仪及时把众人的注意力转到新郎新娘那里,没有人再来关注他们。 肖明树把接到的还渗着水滴的花束周遭擦拭干净,递给徐俟清。抬着眼仿佛在说:嗯,给你。 什么人啊这时候还在装。徐俟清望着他淡淡的神色,有些生着闷气。 却见肖明树从口袋里掏出枚银闪闪的戒指,问:“要不要?” “哪有人这样的啊肖明树,一句好话都不会说。”徐俟清低着头道。 “那要吗?”死犟驴脾气。 “不要!”徐俟清决定硬气一回。 肖明树牵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慢慢走出酒店外。温声说着:“邓枫在敬酒呢,先到车上把鞋换下来吧。” 和他过不去不能和自己的脚过不去。徐俟清有些瘸拐着往车里走,肖明树将她打横抱起。 “喂,还有人呢。” 他不是最在意别人目光的吗。 “你脚不疼了?”眼睛从上往下俯视着她。 “疼。”她攀紧了他的脖子。 到车里肖明树翻出个盒上带只老虎的绿色膏体仔细给她涂着,徐俟清望着他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口。 被偷袭的肖明树抬起头看了看她,没说话。 晚上回家的时候气氛还怪怪的。徐俟清实在是不懂,为什么每次明明不是她的错但肖明树一不吭声就显得她有错一样。这种情况未免也太不正常了些。 还是百万好,小家伙只会憨憨地朝她奔过来,和她闹脾气了也不会不理她。徐俟清蹲下身把金色的小百万抱进怀里,它热情地回应。 “今天是不是该给它洗澡了啊。”徐俟清手摩挲着它的毛发,问:“是不是该给漂亮小狗洗澡了啊百万。” 百万点点头,把一只爪子交付给她。 正要带它去洗澡,肖明树按住了她,说:“你今天很累了,我去洗。”把百万从她怀里接过去。 徐俟清保持着抱小狗的姿势点着头:“那就,好。” 洗完后裹着毛巾的小狗香香的,徐俟清给它吹着毛发,手胡噜着它毛茸茸的头。百万朝门口叫了一声,徐俟清回过头去看肖明树交叉着双臂倚靠在门框上。 他就要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的样子。百万噗哒噗哒地跑到他的脚下。 夜晚肖明树从背后拥住她,手轻柔地箍住徐俟清的身体。又把戒指掏出,伸到她眼前依旧是问:“要吗?”要嫁给我吗。 他不要她不明,他要她清醒着跌进。 “不稀罕。”徐俟清嘴硬。 肖明树支起上身,吻她的眼睛,问:“这样呢?” “不需要。”她闭上眼。 他又追着她的唇而去,低下头寻过去,轻咬着她丰润的下唇。而后离去,接着问:“那这样呢?” 没等徐俟清回答,他扣住了她的左手,把那枚式样简约价格不菲的戒指套在她中指上。尺寸刚刚合适,趁她睡觉时他翻来覆去量过几次。 徐俟清也并没有再逃避挣脱,瘫软在他怀里喘着气。她听到肖明树在她耳侧询问:“嫁给我。” 嫁给他。 在薄明光亮下伸出戴着戒指的手比量了好久,点点头说:“好。” 一室寂静,星子次第消失。除了你的漩涡我无端坠入,其余都想逃出。她怎么可能会拒绝肖明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