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狗子看见沈黎,主动走过去,看向王建国几人,目光如炬,让人心生畏惧。 王建国心里不自在,和沈黎说有事,拉着赵解放几人离开。 几人走远,还不忘回头看向沈黎,想知道赵狗子找沈黎什么事。 “去那边说。”沈黎指了指不远处,那边有棵树,树下阴凉,示意赵狗子过去。 到了树下,沈黎没有开口,双手抄兜,等着赵狗子说话。 赵狗子犹豫片刻,开口询问:“你到底是谁。” 他让人去查沈黎,家世简单,三代贫农,可以说根正苗红,毫无问题。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沈黎有问题。 可查来查去,他查不出一点问题。 “你应该查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沈黎挑眉,看向赵狗子,“山里的东西你们都运走了吗,我可以带人上山了吧?” 赵狗子呼吸一窒:“你们可以上山了,山上的人你可以带下来,不过要妥善安置。” 赵家有烈士,参加过抗美援朝,临死前希望能保住赵家人。 组织上已经答应,他们要信守承诺,不然,以赵家的成分,赵狗子进不了部队,当不了兵。 还有赵晓雅,本以为已经死了,结果人在山上,他们翻找东西时,赵晓雅提供不少便利,也是功臣,不能被苛待。 他们想让赵晓雅离开,赵晓雅果断拒绝,说要留在村里,等弟弟回来。 组织不勉强她,只希望村里人能善待她。 赵狗子其实不是原来的赵狗子,是部队派来的,原名程元谨,也是他自己要求来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妹妹当了知青,刚来没几日便出了意外。 他听闻,不仅妹妹出了意外,还有两个女知青,先后被迫嫁人。 这着实令人深思,程元谨越想越不对劲,悄然派人来查,却受到了阻力,这才向上面申请,来了洪山大队,一来调查妹妹的死因,二来调查暗中隐藏的势力。 他没想到,这小小的洪山大队竟然有特务,还是日国解放前留下的。 不仅如此,他还找了大量武器,古董等贵重物品。 应该都是解放前日国没有运出去的东西,特务守在这里,显然想找机会,把东西运出去,只是没找到合适机会,就被自己意外撞见了。 不仅如此,程元谨昨晚做了梦。 他梦见,这次执行任务自己死了,被特务发现,把自己引到了山谷中,在他救赵晓雅的时候,被特务一枪毙命。 醒来后,胸口处传来的疼痛感,让程元谨知道,这或许是真的。 若不是遇见了沈黎,他或许真的死的。 当初山洞里黑,他没有发现有人,是沈黎提醒他,才让他有警觉,这才保住了一命。 他十八岁当兵,至今已有七年,现在是营级干部,执行任务无数次,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唯独看不懂沈黎。 这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我让人查了,你父母都是京市人,双职工,姐弟八个,没有特别之处。可我不信。”程元谨目光灼灼盯着沈黎。 “你放心,我是好人,不会做出违反国家利益的事。”沈黎经历太多,根本没法说清楚自己经历过什么,对程元谨,也只能做出这番保证。 程元谨依然不放心:“我该相信你的保证吗?” “那你说怎么办?”沈黎问程元谨,“把我抓起来,永远看管起来?” 沈黎见程元谨不说话,撂下话:“你盯着我没用,不如多查查李大队长一家,尤其是人,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或许有意外发现呢。” 说罢,转身离开。 李大队长不是一般人,山上的东西是公家的,他不敢动,或许李家有什么好东西呢。 她家人的死,或许不是李大队长做的,但是和他背后的人,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辈子,她一定会揪出害死她家人的真凶。 程元谨也想到了,只是李大队长还未判刑,那人是特务,嘴特别严实,几天过去,一字未说,不过他们从苗小花和其他人身上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顺着她说的事,查出了不少人,有好几个人都是潜伏下来的特务。 没想到一个红旗公社,竟然有几个特务,显然都在守护山上的东西,不知更远的地方有没有特务。 他望着沈黎的背影,陷入沉思,方才沈黎从他身边经过,他再次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荷花香。 三月十号,洪山大队突然来了三两军用吉普车,直接朝
李大队长家而去。 李家人被送回来,关在家里,诚惶诚恐,日夜不得安宁,看见公安同志进门,直接跑过去,诉说自己是冤枉的。 庆安县公安局的工作人员,直接让他们闭嘴,言明李大队长是日国人,在国内潜伏多年,做了不少恶事,手上有人命,他们来,只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至于李家人,清者自清,要是没做违法的事,没有参与李大队长的事,上面不会为难。 这话一出,洪山大队人群沸腾,看见李家人,像看见了狼群一样,一连后退几步,还让公安同志严查,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平日和李家走得近的,也都纷纷表示,他们和李家没有关系,往日只是畏惧李大队长,才听话行事,不是特务。 庆安县公安局局长是个中年男人,叫薛为民,退伍军人,穿着制服,一脸正气,安慰大家道:“你们别担心,只要是好同志,咱们国家和党绝不会冤枉,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这时候洪胜利站出来,小心翼翼问:“大队长真是特务?” 咋没看出来,沈黎当真是厉害,人还没定罪,她就知道李大队长回不来,要当队长呢。 这个女娃不得了啊,洪山大队交给她,或许真能闯出一番天地来,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是我们同志追查的多年的特务,没想到他改头换面,躲到了人民群众中。也幸亏我们的同志厉害,把人揪了出来,不然后患无穷。”薛为民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洪胜利,“山里有他的同伙,也被我们逮住了,咱们老乡可以放心进山。” 洪胜利不敢接,犹豫片刻,薛为民执意要给,他才笑着接过,谢了又谢:“谢谢公安同志为民除害。以前大队长不让我们上山,说山里有野兽,进山的人先后出事,我们再也不敢进山了,没想到他藏了这么大的事,咱们同志辛苦了。” 把李家人喊出来后,薛为民让人进李家找,很快找出一杆枪,一箱金条。 沈黎过来时,薛为民正带着人离开,看见沈黎,目光一愣,旋即移开目光,带着人离开。 他走后,洪胜利过来,对沈黎道:“村里人都不愿意你做大队长。” 这些天,他挨家挨户上门说,极少数人同意,多数人都不同意,觉得一个年轻女娃娃,还是知青,当队长领导他们,传出去闹笑话。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不相信沈黎的能力。 沈黎也想过这种情况,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略微沉思一会儿问:“村支,咱们村有几口井。” 顾卫东的妈妈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被李大队长杀人抛尸,尸体被扔到了井里,她不知道是哪一口井,趁着公安没走,把这事解决,也省得村里人骂顾卫东的妈妈。 洪胜利诧异,没想到她不在乎大队长的事,竟然问这事儿。 他想了想,指着村北山脚下:“北山脚有一口井,已经好多年不出水了,还有村东头有一口井,咱们平时吃水,都去那口井里挑水。” 沈黎觉得,李大队长一家要吃水,肯定不会把人扔村东的井里,那就是北山脚下的井里。 她对洪胜利道:“你带人去北山脚下井里,我听说李家人说,李大队长早些年杀过人,把尸体扔到了井里。” 周围有不少人,还有王建国几人,听见这话,让沈黎不要胡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黎是非确定:“你们想想,自从李大队长当上队长后,不是说山里有野兽把人吃了,就说人失踪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以前没出事,他当了队长总是出事。” 顾奶奶也来看热闹,听见沈黎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神色一下子激动起来,拄着拐杖过来,喊顾卫东:“东娃子,东娃子,你快跟着去看看。” 她总觉得儿媳不是跟人跑了,而是被人害死了。 儿媳妇为人她最清楚不过,和儿子情投意合,对自己也孝顺,自从儿子没了消息后,她几次说过,要守着家,守着孙子,怎么可能突然跟人跑了。 别看顾卫东年纪小,经历人情冷暖,知道许多事,听见奶奶喊自己,立刻要跟过去。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去了北山脚下。 北山脚离洪山大队不远,也就是几百米,步行几分钟就到。 沈黎带着人,走到北山脚下,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废旧的井,井周围长满了草,这才让难以发现。 井口三尺来宽,荒草布满周围,井口被人盖了井盖。 洪胜利解释:“我想起来了,有一天大队长说,这个井不安全,害怕小孩子掉进去,就让人盖上了。” 兰芝婶看着井口,心里发毛:“这事好
像是东娃子他娘走后没几天。” 谁能想到大队长杀人,还把尸体扔到了井里。 经过兰芝婶提醒,大家回忆,还真是这么回事。 沈黎走过去,薅了周围的草,试着推动石头。 洪胜利和王建国等人怕她推不动,就要上来帮忙。 谁知下一刻,井上的石头被沈黎一下子推到地上。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不敢置信盯着沈黎。 沈黎不甚在意,盯着井口道:“我小时候学过功夫,力气比一般人大一些。要不然也不敢单独上山。” 她只是小试牛刀,让别人刮目相看,这样,洪山大队的人才能信服自己。 “井下有些黑,谁回去拿手电筒?”沈黎走到井边,朝着下面看了又看,井里太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个穿制服的人过来,给沈黎递了手电筒,问:“你确定是这口井吗?” 他们刚出村子,局里的通知来说,苗小花又招供了,说李大队长杀了人,把尸体扔到了井里,还是一名军人家属。 这个女知青不简单,别人听见死尸,早吓跑了,她倒好,主动凑过来。 沈黎接过手电筒,抬头见是薛为民,笑着道:“我也不确定,应该是吧。” 她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对薛为民道:“应该是尸骨,你们打算怎么办?” 话音一落,顾卫东跑过来,泪流不止,趴在井口哭出声:“真是我娘吗?” 他宁愿他娘跟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