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元谨照常带着几个孩子出去跑步，回来后跟沈黎说，程思峥的事儿他会处理，今天就去学校，非要让学校给一个说法。 沈黎：“你态度好一些，毕竟都是老师，要是闹僵了，对孩子们不好。也会让其他老师对咱们的印象不好，觉得咱们以权压人。” 程元谨：“我知道了，我有分寸，不会让孩子们难做，也不会让老师难做。” 饭后，他跟着几个孩子去了学校，先去了校长办公室，和校长解释了程思峥捉弄人的事。 还不等校长开口，程元谨又道：“校长，您也听到了，这件事不怪程思峥，您也是有母亲的人，现在更是做父亲，乃至做爷爷的人，家里都有老人，要是您的母亲被辱骂，您会怎么做，咱们都是为人子的，肯定忍不了，是不是，还有，学校怎么能有这样的老师，不是误人子弟吗，我希望学校招老师时慎重考虑，” 他今天来，就是解除后患。 郑老师正好来找校长，听见这话，毫无修养冲进来，厉声道：“我说怎么会有程思峥那样的孩子，原来家长也不讲理。” 她一身蓝色连衣裙，外面穿了一件灰色毛呢大衣，脚上的皮靴很时尚。 程元谨认出来了，这是岳母厂里的新款。 这人长得和郑敏云有点像，八成是郑敏云的姐妹。 真没想到，郑敏云都滚出燕京了，还能给他们惹麻烦。 “为人师表，不教育学生如何勤奋读，在背后嚼舌根，就是你做老师的修养，我真没觉得我儿子错了，他就算做错了，也是你有错在先，你必须先给我儿子道歉，我儿子才会给你道歉，否则，别想让我们承认错误。”程元谨不觉得他们错了。 郑敏敏说不出程元谨，直接质问校长：“校长，我可是你们求来的，你就放任学生欺负我。” 校长讪笑一声：“误会，都是误会，坐下说开了就好了。” 他真不能为了一个郑敏敏得罪沈黎。 谁让沈黎是个财神，给学校捐了太多东西，一个老师算什么，就是让他这个校长走，为了学校有更好的资源，他也得立马走人。 郑敏敏坚决反对，言明学校不能有仗势欺人的学生，要是这样的人留在学校，学校还怎么管理，必须给出严厉惩罚，以儆效尤。 校长道：“郑老师，你严重了，程思峥是个好学生，他很敬重老师，至于为什么针对你，你可以找找自己的原因。” 他想息事宁人，可有人不同意，也不能怪他。 郑老师教学不错，就是人太死板。 还有，这件事是郑老师有错在先，怎么能背后说人话坏，害人家儿子听到了，人家不愿意，捉弄了她，他就挟私报复，要把人开除，这可不是老师该做的事儿。 即便学生顽劣，做错了事儿，也该好好教育，这才是为人师表的表现。 程元谨盯着郑敏敏：“我看郑老师有些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并且我们还得罪了您，要不然，您怎么对针对我儿子，我儿子优秀，是没个老师空中的典范。怎么到了您这里，反而要坚决开除呢。还请郑老师给我一个说法。” 校长沉默不语，这件事是郑老师处理不当。 郑敏敏：“我不认识你们，我更没有针对程思峥，只是他这次做错了，不得不惩罚。” “就是把人赶出去？”程元谨冷笑，“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既然来了，就把事情查的差不多了，你是郑敏云的妹妹吧。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进了这学校，但我儿子也绝不可以被欺负，我妻子更不行，你辱骂我妻子，这件事有证人，我会提起诉讼，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还有你们郑家人，都自私自利吗，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简直是阴魂不散。” 他毫不犹豫将郑家的事抖落出来。 校长看向郑敏敏的眼神都变了，摇头叹息，对程元谨保证道：“这件事也是我不对，没有弄清楚始末，这才冤枉了程思峥同学，我们学校检讨，会让人当着程思峥的面道歉。” 郑老师坚决反对，她怎么能给沈黎的儿子道歉。 郑家被她害得穷困潦倒，连姐姐也被赶出了燕京。 他们既的日子不复从前，侄子侄女成了过街老鼠，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躲在家里不敢见人。 他们郑家颜面尽失，都是沈黎一手造成的。 来学校第一天，她恰巧遇到了程思铮，这孩子很优秀，被许多老师夸赞，她却听不得这话，就说沈黎手段卑劣，做事心狠手辣。 谁知被她的儿子听了去。 上课第一天，程思峥带着全班同学给她一个下马威，把粉笔碾碎放在了门顶上，她
来门洒了一身，那模样狼狈至极，这还不算，程思峥带头起哄，让她滚出去。 郑敏敏是老师，受人尊敬，走到哪里都高人一等，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当即恼火，走过去要打程思峥。 程思铮一点不怕，甚至站起来与她对峙，指着门口：“我们不欢迎你做我们的老师，请你出去，我们要换个老师，学校要是不同意，我们就罢课。” 也不知他怎么收买全班同学的，全班同学无一人反对，大声起哄罢课。 她当时很懊恼，想把人打一顿，可她有自知之明，打一个同学可以，打全班同学，绝无可能，看程思峥的模样就知道，这孩子也不是好惹的，她当时就会后了。 不过，就算后悔她也不承认的。 于是就找校长告状，校长还替程思峥说好话，让她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她只能忍气回去，再次去上课，结果还是被针对。 他们的花样层出不穷，竟然找来了蛇吓唬他，还有大青虫。 她最害怕这些软体动物。 无奈之下只能哭诉着去找校长，希望他能解决这件事，最好把成思争开除，他就是班里的刺头，没了这个刺儿头，班里同学不敢这么放肆。 这才有了校长家访的事，没想到程思峥的父亲来了学校，对她一点儿不客气。 “您是校长，希望您说话算话。”程元谨不想和郑敏敏说话，辞了校长回家。 沈黎在除草，看见程元谨回来，抬头问：“事情都解决了？” “郑家人搞的鬼真是阴魂不散。”程元谨走过来要帮沈黎除草，“校长答应了让郑老师给咱们道歉，我同意了。不过郑老师不能继续留在学校，她要蓄意报复，几个孩子都有危险，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沈黎想了想：“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让李阿姨知道。”顺手摘了一颗草莓地给程元谨，“尝尝挺甜的，我找了一圈，就这一个成熟的。” 郑家毕竟是冯家的亲戚，冯家人有知情权。 程元谨接过草莓，洗也没洗，直接塞嘴里，眼睛眯了眯：“原来你还是最疼我。” 沈黎看他一眼：“别贫嘴，赶紧说正事儿。” 程元谨咽下口里的草莓：“那就让郑家人知道呗。” 省得处理郑家，得罪冯家。 李秀英知道郑家做的事，更是后悔结了这门亲事，连连给沈黎他们道歉。 回去后立刻给冯奎打电话，让他管好媳妇，管好岳丈那边的人，别捅了篓子堵不住，再来求他们老两口，他们绝不会管。 冯奎不明所以，一旁的郑敏云，却目光躲闪。 妹妹打来电话说了学校的事，他略知一二，却没敢告诉冯奎。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 冯奎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妻子有事瞒着他。 应该是郑家人做了什么亏心事，他先是道歉，后安慰李秀英，挂了电话后，静静看着妻子一瞬，质问：“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敏云支支吾吾不想说，要是丈夫知道了，肯定会对他们更加失望。 冯奎一手拍在桌子上，厉声呵斥：“郑敏云，咱们结婚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够好吗？你闯了多少祸，每次都是我帮你擦屁股，现在被你连累的有家不能回，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安心，我是爱你，可不能没有底线，你要是不安安分分过日子，咱们就离婚。” 郑敏云不可能离婚，也知道事情瞒不住，就把妹妹在学校的事说了。 冯奎直接坐在沙发上，半晌才开口：“咱们离婚吧。” 就算受处分被降职，他也要离婚，不然早晚会被郑家连累死。 他爱郑敏云没错，不可能无底线纵容，沈黎是谁，在上面都挂了好的，今年燕京的交税大户，多少人想攀关系都找不到门路，郑敏云倒是好，把人得罪到底，这还不算，这次竟联合家人报复人家孩子，可见郑家人心术不正，郑敏云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前他妈说郑敏云怎么样，他总觉得母亲多事儿，看不上郑敏云，这才故意为难，看来是他错了。 母亲为人，他最清楚，不会嫌贫爱富，应该是早已看清了郑敏云的品行，才百般刁难的。 程元谨睚眦必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要是不离婚，可能会连累冯家。 他自私了很多次，这次不能再自私下去。 郑敏云不同意，吵着闹着不离婚，还威胁冯奎。 他要是敢离婚，她会闹到军区，让他面上无光，这辈子都别想升职。
冯奎缓缓起身，这一次，他算看清楚了郑敏云的真面目，半晌才道：“你要是想这样做，就去吧，我不拦着你，这婚，我离定了。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我奉陪到底。” 这一刻，他只想和郑敏云划清关系。 最后冯奎和郑敏云离婚，儿子判给了冯奎。 他们离婚，最高兴的莫过于李秀英。 冯奎终于甩开了郑敏源，甩开了郑家。 儿子不用再受牵连，李秀英要求冯大志给冯奎换个工作，最好离郑敏云远远的，省得哪天两人再死灰复，重新领结婚证。 到时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冯大志也不喜欢郑敏云，动用关系把骂冯奎调回了燕京，职位降了一级，冯家人谁都不在乎，反而高高兴兴。 沈黎知道这件事时，已经年是年底，还差几天过年。 食品公司开了起来，做了一批点心，有桃酥，杏仁酥，鸡蛋糕等，她让陈光良留了一批，给军区这边的老人送一些。 老人们知道沈黎的事，拉着沈黎说话，一家又一家，就是不让沈黎走。 沈黎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从最后一家出来，正好遇见李秀英，两人说起了话。 看见沈黎，李秀英又是高兴又是感慨：“我就说你是我们家的福星，遇见你，什么好事都来了。” 最关键的是儿子和儿媳离了婚，摆脱郑家人，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儿子单身，她开始张罗儿子的婚事了。 为了不被人说冯家人无情，她偷偷张罗的，没让任何人知道。 沈黎道：“您还真看得起我，就是赶巧了而已，哪有什么福星，现在是新社会，可别再整一些封建迷信，让人听见了不好。” 李秀英满不在乎：“我可不是封建迷信，我是有根据的，你一来，治好了我的腿，又帮了我们家大忙，还不止一次，就是我们家的福星，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就认定你是。” 沈黎哭笑不得：“李阿姨，您就别再打趣我了，对了，我给您的点心有好几样，都是你爱吃，别忘了吃几块。” “是吗？我可得多吃几块，这是你们公司生产的吧，回头我帮你多宣传宣传。”李阿姨非常健谈，拉着沈黎的手不放：“你妈妈公司的衣服真好看，我去了商场几次，一次没买上，你能不能帮我走个后门？” 若无意外，年后他儿子会结婚，她得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不能丢了儿子的脸。 沈黎一眼看出她的想法，想也没想，直接答应，还拿出大哥大，给陈桂珍打电话，让她给李秀英留一些礼服出来。 李秀英不胜感激，在电话里约好见面时间，这才松开沈黎的手，道了谢转身回家拿钱。 她不仅要给自己买衣服，给丈夫多买几套，最重要的是儿子，不能寒酸，让女方轻看。 沈黎摇头，心想，郑敏云是多不受人待见，刚和男人离了婚，前婆婆就迫不及待给儿子张罗对象了。 腊月二十六，沈黎杀了两头猪，宰了两头牛，挨个给亲戚们打电话，让他们来拿一些肉。 最先来的是赵司令，拉着一张长脸，跟别人欠他钱似的。 沈黎诧异看向邱阿姨。 这是怎么了，谁惹赵司令生气了，难道是赵琦他们，还真有可能。 邱阿姨解释：“跟你们没关系。” 她悄悄看一眼赵司令，见赵司令没往这边看，凑到沈黎耳边小声道：“跟自己闺女生气呢，赵琦两口子不是住到了家里吗，赵楠、赵茜也想住进来，老赵不同意，两个小闺女就说他偏心，生气走了，老赵就生气了，一路上都不高兴。” 其实不是赵司令偏心，是赵琦怀孕了，受不得颠簸之苦，老父亲体谅，这才没把人撵出去。 两个小闺女都领了证，还没孩子，单位也有房子，还住到家里来，就有些说不过去。 赵司令不喜吵闹，就想过几天清静日子，可三个闺女一个比一个吵，他不生气才怪呢。 沈黎了然：“怪不得呢。” 这就是赵司令办事不地道，大闺女住进去了，不让两个小闺女住，这不是厚此薄彼吗，搁谁，谁都不高兴。 要住一起住，要不住，都不住，这才没矛盾。 程元谨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块羊肉，一个猪腿，放外面桌上：“秋阿姨还有什么想吃的，菜园子里都有，您别客气，尽管摘，你怎么来的？” 邱阿姨说坐公交车来的。 程元谨道：“一会儿多带点东西，我送你们回去。” 赵司令走过来，脸色缓和了
几分：“不用，就这点东西我还能提得动。” 再说他们两家住的不远，坐几站公交车就能到，没必要让小儿子送，要是看见不该看的，又该笑话自己了。 他就是不想让程元谨知道赵家的事儿。 话落，又传来发动机的声音，沈黎听着声音有些熟悉，笑着道：“应该是大哥来了。” 果然是赵昀，带着程静和程皓。 程静两人见到长辈一一打招呼。 沈黎问程皓：“你们学校这是放假了？” “放假，我们才回来，一直在学校学习了，您是我们的榜样，我们不能太傻了。”程皓道，“知道小婶要杀牛宰猪我就回来了，可不能错过了这口。” 沈黎道：“还能少了你的吃的？” “小婶的东西不一样。”程皓道。 程静也附和：“您种的养的东西都好吃，旁的地方吃不出这股香味儿。” 几个孩子看见大哥哥大姐姐来，非要拉着他们去玩儿。 沈黎道：“今天人齐，就别回去了，晚上咱们吃烧烤。” 赵司令笑着道：“行，我就馋这一口呢。” 和吃的比起来，女儿女婿都得往后排。 赵昀也看出赵司令不高兴，等他走远了，问程元谨和沈黎：“怎么回事儿？” 老头子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怎么突然闷闷不乐了。 沈黎把赵家的事儿说了，道：“赵琦她们，就没一个省心的。” 当初在北边时，也没发现呢。 程元谨解释：“当初她们寄人篱下，她们都怕我，害怕你把她们赶走，现在回来了，不用再寄人篱下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这趟呗，再说了，只要不折腾你，我也管不着。” 赵昀听出了言外之意，跟着搭腔：“是这个理，谁家孩子不磨自己爹妈。” 一旁的赵司令：“合着我就该受气。” 程元谨：“不受气也可以，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什么事儿没有。” 赵司令：“……” 好像更生气了。 吃了烧靠，程元谨没有送赵司令，他们是跟着赵昀一起回去的。 赵昀走的时候提了许多肉，还说江蔓喜欢。 沈黎就问：“对了，怎么不见江蔓过来。” “后妈想过来的，可惜要加班整理资料，没时间。”程静道。 沈黎看她一眼：“怎么喊后妈？” 程静：“江阿姨不在乎，我们家在也习惯了，就这样叫着呗。” 她看一眼赵昀，走到沈黎身边，笑着道：“我后妈有了。” 坐车晕车，这才没跟过来，要不然早来了，她最喜欢小婶的庄子。 隔壁江爷爷江奶奶可重视了，不让后妈做这个做那个的，她都觉得累。 小婶当初怀孕时可不是这样的，什么活儿都干，生产前一天还下地干活呢，当然都是在小叔不知道的情况下。 沈黎诧异，看向赵昀勾唇道：“恭喜大哥，老来得子。” 赵昀不自在：“我不老吧。” 四十多岁，哪里老了。 送走他们，沈黎他们去了程景初那，主要是给他们送点肉，顺便程景初夫妻一起吃了个饭。 第二天，赵司令给他们电话，让他们过去吃饭，涮火锅，几个孩子都喜欢。 程元谨接的，直接来了句没空。 东西都是他的，这会儿到时做起好人了。 “你可以没空，阿黎和几个孩子有空，让他们过来吧。”赵司令喜欢小孙子们。 程元谨：“你就不要想了，我们有空会过去的，你别忘了，你和我妈离婚，我是跟着我妈的，凭什么去你家吃饭，你是不是觉得两家走得近，把咱们原来的关系忘了，不要紧，我会提醒你的。” 说完挂了电话。 沈黎他们就在一边听着，一面安慰程元谨，一面倒水递过去，让他缓口气：“年纪大了，都这样，就希望儿孙在膝下，你别往心里去。” “他就是蹬鼻子上脸，今天让咱们去吃饭，年夜饭还让去，过年也让去。”程元谨道。 他太了解赵司令了，在一步步试探，不拉他，也要把几个孩子拉过去，门都没有。 也不看几个孩子是跟着谁长大的，他没照顾过几天，就像霸占孙子，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沈黎知道，他还在意以前的事，便没再劝，岔开话题道：“我爸他们说不要肉了，咱们
给他送点去，家里的肉太多了，根本吃不完。” 仓里什么都有，她从来不缺这些东西。 程元谨同意，和沈黎一起，带着孩子来沈家。 他们刚下车，看见谁沈蕊站在了门外，衣服单薄，冻得瑟瑟发抖。 沈黎下车，拿了一件棉袄过去，直接给他披上：“你怎么在外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难道父母吵架了，不可能，他们没时间吵架。 沈蕊看到沈黎一家，就像看到了救星道：“大姐，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快快快，咱爸在发脾气呢。你快去劝劝他，他最听你的话。” 说着拉着沈黎就要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