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少年跪坐于厅内,默不作声。
甘罗是本来就话少,子殷是不太想说话。
因为今天又是淳先生上课的日子。
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子殷立马一个机灵,正襟危坐,他可不想再挨板子了,前几日挨过的那一百个板子,到如今还未消肿哩。
忽然听到一声爽朗大笑,子殷面色一喜,开心的就要跳起来,却忘了自己是跪坐的姿势,脚上吃不住力,直接来了一个狗啃泥。
对面的甘罗赶紧起身侧让,他他一个小小陪读,怎受得起小公子如此大礼。
子殷站起身来,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在旁边垂首而立的木头,懒得深究,便转身像门口奔去。
“哎哟,小公子这是要去哪?”
来人正好行至门口,与子殷撞了个满怀。
“蒙先生,嘻嘻,子殷一听声音便知道是你来啦,这不就赶紧跑出来想迎接你么。”
子殷嬉皮笑脸,与面对淳越时唯唯诺诺判若两人。
蒙田捏了捏子殷的鼻子,眼里满是笑意,不禁打趣道:
“若你见到淳先生也是这般,想必淳先生……”
话未说完,蒙田便及时打住,眼里多了几分失落,闭口不言。
“淳先生每天板着个脸,说的都是一些枯燥无味的话,那些个道理我都懂,可是想来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做到吧。这不行那不许的,无趣的紧,我又不是木头。”
说罢回头望了望那根杵在厅里的木头,暗暗吐了吐舌头。
淳先生说的那些圣人准则,也怕就只有那个木头能做到了。
蒙田拉着子殷的手步入房内,低声问道: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今日淳先生没有来,而是我来了?”
子殷挑挑眉毛,也不作答,只是冲着蒙田嘻嘻傻笑,倒是甘罗定睛望着这边,似有疑问。
蒙田看着甘罗微微点头,不管先生是对是错,学问总是没有错的,如今有这么个天资聪颖的孩子继承衣钵,也算是找回一点安慰吧。
蒙田似乎不愿过多提及淳越之事,只是继续笑着对子殷与甘罗道:
“今日我也有要事在身,本来想差人来告诉你们今日放一天假,不过又有些想你们,我这便走了。”
话虽对着子殷说,可眼睛却一直看着甘罗。
“先生这便走了?很要紧的事?”子殷还想多听些征战沙场的故事呢。
蒙田起身欲走,忽又想到什么,转过身道:
“小公子,其实从明天开始,我便不会来给你上课了?”
“为何?”子殷声音忽的拔高,像是受到惊吓一般。
“傻孩子,我本就是朝中武将,自然是皇帝陛下派了任务给我了。”蒙田单膝跪在子殷身前,一边说着话,一边擦拭着子殷的眼角。
小公子机智聪敏,就是比起他父亲儿时也不遑多让,就是这性子,有些藏不住事。若是平常百姓家倒没什么,可这是天子近侧,皇宫之中啊。
蒙田一时也没办法,只得轻声安慰道:
“小公子莫要难过了,我们没了这师徒的名分更好,以后啊,我想带你骑马射箭也少了许多顾忌哈哈!”
子殷一听这话,细想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若蒙田还是他师长,随便带着他到处乱走肯定有人说闲话的。
一念及此,便破涕为笑,刚欲说话,便听蒙田说道:
“而且,明日陛下就会派一名新的老师过来,韬武略双全,定能让小公子学到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