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初十夜已经过去三日,不知为何,东岳庙遭到后宫娘娘申斥,庙会也临时关闭,听说东岳庙众道都闭观祈祷。
这事发生的第二日,也就是今日,消息便经王喂马之口传到了张介宾耳中。张介宾隐隐觉得,这事可能跟那晚有关,他不确定的对王喂马说道:“莫非那小道士是哪位王爷皇子的替道?”
“替道是什么?”王喂马不解的问道。
“真笨,顾名思义,代替出家的道士。”张介宾笑骂道。
“他那么年轻,会代替谁出家?”王喂马又问道。
然后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莫非是当今圣上?”
此言一出,二人大惊失色,若果真如此,那他们岂不是冒犯了天威?
张介宾思及至此,赶紧去地牢找师傅问策。地牢经过沈有容、王鸣鹤二人布置,很是喜庆。前日,王鸣鹤就正式拜入了何良臣门下。没错,不是张沈二人那样的记名弟子,而是更近一步的入门弟子。
王鸣鹤武将世家出生,从小武兼修,更胜张沈二人,用何良臣的话说就是:“娘的,这是贼老天给我的补偿啊!本以为有个张小子就勉强够了,又来了个沈小子,我寻摸着,这二人性格相反,各有偏差,取长补短还有得救。不成想这又来了个更完美的,他奶奶的,亏待了我三十年,终于开眼了,哈哈哈……”
于是何良臣一高兴起来,直接收为入门弟子,还让他做大师兄。张介宾一听就不干了,争吵了一回。
何良臣说不过,脾气上头,直接将张介宾逐出了师门,又重收了一次。然后认命王鸣鹤为大师兄,张介宾为三师弟。
张介宾愣了好一会,忍着泪水,继续顶回去,说还有沈有容这二师兄在,即便他被逐出师门,也该轮到沈有容做大师兄。
关键时刻沈有容不给力,直接说自己无意当这大师兄,建议不如分内外门,王鸣鹤为内门大师兄,张介宾当外门大师兄。
可何良臣脾气一上来,哪能听得下劝,直接拍板,认命王鸣鹤为大师兄,沈有容为二师弟,张介宾为三师弟。
张介宾气不过,招呼也不打,直接跑了。这两天也没再去叩首,更没去地牢听讲。
这时突然被东岳庙变故产生的大胆的猜想吓到,不自觉就往地牢跑,待入地牢才反应过来。
张介宾正准备出来,王鸣鹤却从外面进来了,说道:“老远就看到师弟往这里走,还以为你想通了呢,这是又反悔了?”
“你瞎说什么,我早已被逐出师门,岂敢当你的师弟。”张介宾闷哼一声说道,“师弟”二字咬的很重,仿佛这样就能出气似的。
“何必如此,师兄也好,师弟也罢,只是个称呼。你以为叫你小师兄和叫小师弟会有不同?若真想成为师门第一人,靠的不是师兄之名,是能力。你若有这能力,我叫你声师兄又何妨,别让我瞧不起你。”王鸣鹤说完,便与张介宾擦肩而过。
张介宾像是没听到一般,强自解释道:“我是来这找车驾司了解情况的。”
王鸣鹤闻言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师傅是喜欢你的,你难道要让师傅向你这徒弟先服软吗?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又不是没有老师认过错!”张介宾回了一句。
“澹台灭明若和你一般,还能得到孔夫子的认可吗?还能成为享誉列国的大儒吗?你别说话,我现在也不是大师兄;你也别高兴,如你所愿,大师兄是沈大哥,师傅说我三人,按年龄论长幼。”
王鸣鹤先是连问,再两次打断张介宾说话,把张介宾走后事情的转变说了出来,不过并没有说转变为何而来,然后才接着劝道。
“师弟,去和师傅道个歉,回来咱们一起学习。看看究竟是你这山阴人厉害,还是我这山阳人更胜一筹。”
“那还用说,肯定是我这山阴人更厉害了。从古至今,世人皆知有山阴,何人知晓还有一个山阳来着。”张介宾见师傅已退了一步,心中的憋屈一扫而空。立马像是换了个人,恢复原样,还不忘一脸得意的显摆,说完就蹦蹦跳跳往里跑去。
他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一贯和长者厮混惯了,以往所交的长者又岂会和他这小孩子一般见识?但何良臣是谁,大半辈子的官场险恶都没磨去他一身棱角,又岂是易相处之辈。若无贵人相助,他决活不到今日。
王鸣鹤见张介宾远去,不由苦笑道:“真是一对冤家,若我和你说了,沈师兄托你之福也入了门,你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