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武挡在萧宇身前没有移开位置,手中短刃也没有放下。
他冷冷道:“阿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奚康生冷笑道:“借江夏王世子人头一用。”
“放肆!”胡仙真低声斥责道,“奚将军,战场上你如何去做,朕从不干预。但在这里,你要敢伤了世子性命,朕就万万不能答应了。”
奚康生眼中怒火已难以掩饰,他抱拳道:“南人诡诈,这小王爷更是诡诈异常,他哪像被摔坏了脑子,看他一举一动分明精似鬼一般。他一直带着咱们在这后院兜兜转转,我瞧那兵士都在往这里聚集,他分明是在用缓兵之计让我们成瓮中之鳖。”
萧宇心中叫苦,他的一番好意却也换来这个北朝悍将的猜忌,但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按正常人的思维,作为南齐皇室重要一员的萧宇怎可能放着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放过北魏最权利顶端上的太后?
若真的抓住了胡仙真,再以她为要挟逼北魏就范,让北魏裂疆割地,把国境线向北推到北魏孝帝南征之前,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那江淮防线便真的是固若金汤,建康城也便无后顾之忧了,那岂不是更好?
但这些对萧宇个人而言并无好处,只会便宜了那高坐建康宫宝座上的萧玉衡。
萧宇眼光放得更远,他对南齐本无太多的感情,权衡再三,他岂会让北方群龙无首,出现大乱,到时候那场真正的动乱便会提前发生,随着多米诺骨牌的一一推倒,最终会让历史走向何方?那必定不是一个太平盛世。
只见萧宇推了推达奚武,走到了胡仙真身旁,他先是对这位北朝太后一拱手,又向着奚康生一揖。
“奚将军果然世之名将,盘算之处皆有道理,萧宇无话可说,但若说萧宇带着几位在这里兜圈子以为缓兵之计,萧宇就冤枉了。萧宇深知各位武艺了的,太后虽为女子但弓马娴熟,非一般巾帼可比,但若数千禁军一拥而上,诸位可有信心全身而退且保太后无恙?”
奚康生眉头皱了皱,他冷眼望着萧宇并不吭声。
“萧宇不才,正如奚将军所言有些小聪明,但诸位可见我临时起意要加害众人的吗?要知道我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叫来禁军,然后全身而退,去领我的功赏,诸位可见我如此做过吗?甚至被人绑去,为了不泄露各位行踪,我连吭都不吭一声,还在担心太后安危。”
奚康生眼睛一眯,冷笑一声:“这便是你可疑之处了,你与我等并无渊源,却来帮我等,你到底有何居心,说出来让我等明白也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敢违誓。”
“好一个正人君子!”奚康生道,“太史公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本将不信若无利益,你会在这里与我等呆在一起。”
好你个奚康生,算你厉害!
“奚将军所言极是,本世子有个赌徒性子!若无风险,何来重利!”
“你想做那南朝皇帝!借此机会要与我朝太后结盟?”奚康生道。
萧宇嘴角歪了歪,他还没想那么远,并且皇帝这种高危职业,他根本就没想过。
但见到奚康生在那里死死盯着他,他不能不说些什么。
再者,胡仙真就在旁边,他必须要说些什么以打消这位年轻太后心里的顾虑。
胡仙真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她心里肯定也有盘算,像她如此了得的一个女子怎会相信自己对杨华的痴情就会感动一个南朝小王爷为她拼命?
萧宇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何意?”奚康生道。
“说真的,为什么想帮各位我也说不太清楚,但身为南朝小王爷,萧宇时时感到危如累卵,如履薄冰,若哪日让我朝皇帝看着碍眼了,要杀我,我就是逃跑也有个奔头啊!今日我若对太后及三位将军有恩,我想他日我若落难,四位也会视我为座上宾!萧宇别无可图,就只求一个后路。”
南齐皇帝诛杀宗族就像要挖自己祖坟,他的疯狂做法令人费解。
但站在萧宇的利益上来说,那便合情合理多了。
奚康生原本敌视的目光变得柔和,又转为钦佩。
他收起手中兵器,向着胡仙真一拱手:“禀太后,末将已完成使命,末将认为这世子殿下可信!”
萧宇一愣,他眨了眨眼,看看奚康生,看看胡仙真,又看看达奚武和李神轨,原来这四个北朝“索虏”合起伙来试探自己呢?
胡仙真颔首一笑,她念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做人留一眼,日后好相见……世子殿下果有大智慧,朕佩服不已。”
萧宇心中冷冷一笑,这位北朝太后嘴里是佩服,不知心里该如何想呢!
眼下只能算暂时给对方吃下一颗定心丸,关键是得想办法把四人都送走啊,就是一时出不了建康城,也得先把他们安排出长公主府啊!
萧宇正想到这里,只见胡仙真走到了他
的面前。
她身材娇小,比萧宇正正矮了一头,萧宇还得低着头看她。
只是这个时候萧宇突然觉得她身上那种极具压迫力的气场全消,加上她驻颜有术,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十六七岁的邻家少女。
见对方正弯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冲着自己在笑,萧宇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她语调温婉:“世子,可有想到出城的办法?”
这女人心思很深,笑里藏刀。
萧宇歪了歪嘴:“正在想?”
就在这时,躺在下地上酣睡的潘铎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李神轨想去拔刀,被达奚武用手按住。
“几时了?”潘铎搓了搓眼问。
“子时三刻了。”李神轨答道。
潘铎醉眼惺忪,他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