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罗茗娇的意识越来越弱,因为她的示弱,时隔两年多之后,罗茗娇所寄居的这具身体终于缓缓的苏醒了,只是这次醒过来的,却不是罗茗娇,而是另一个灵魂。
苏醒的人,没有被眼前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打扰心情,反而开心的笑了,她笑着蹭了蹭被子,感觉着被子带给她的绵软、舒适及温暖的感觉,还有打在窗台上的阳光,暖暖的,让她整个人宛如新生般、浑身舒爽。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只知道,有一天,她突然醒了,却没醒多久,就感觉到了这具身体的异样。
罗茗娇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自然也能感觉到罗茗娇的存在。
其实,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再次醒过来,当初苏醒的那点时间之后,她恼怒、愤恨,为什么有人会和她争抢身体的主导权!
就算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有些事是刻印在灵魂里的,就像,她知道,这具身体是属于她的。
与她争抢的那个灵魂,才是后来者。
那段时间,她的意识虽然清醒了,却因为另一个灵魂的干扰,始终醒不过来,她非常恼怒,自然不愿意听另一个灵魂的蛊惑,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感觉到,另一个灵魂沉寂了下去。
她不明所以,但是很快,她明白了,这是她醒过来的机会。
她尝试着醒过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总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拖着她,好像要将她永远囚禁起来一般。
囚禁她吗?不可以,至少让她知道,她是谁?
不知到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一直努力着尝试去睁开双眼,掌握大脑、操控四肢。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成功了,意识完全感觉不到威胁的情况下,醒了。
好不容易醒过来,哪怕环境陌生,哪怕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也感觉到非常幸福。
有什么关系呢!看看周围的环境,能给她提供这么好环境,那肯定是爱护、关心她的人,有在乎她的人,她是谁有什么重要?况且,她相信,关心照顾她的人,肯定是知道她是谁的。
沉淀在苏醒喜悦中的女子,并没有发现,在她抬起手臂,想要触摸打在窗台上的那抹阳光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
慕容桦看着有些孩子气的罗茗娇,没有立刻去打搅她,而是站在门口仔细的看着她的举动,他感觉的出来,眼前女子身上,没有丝毫戾气、也没有丝毫对她的恨意。
那么,眼前女子,就是他想要的、对他没有排斥和恨意的罗茗娇吧!
慕容桦觉得这是他期待的,他应该高兴,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就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触摸阳光的女孩,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过来,然后她看到了曾经见过、会给她讲故事的人,她笑了,甜甜的笑着说:“你来啦!”
久别重逢后的开场,看上去平淡如水,但正是这么平淡的语气、恬淡的笑颜,让慕容桦心里变的充实。
慕容桦想,这样也不错,相比较那股刻骨铭心的,好似撕破了时空,将前世家仇都牵带而来的狠厉视线,慕容桦觉得,他更喜欢笑脸,更喜欢罗茗娇对他的不排斥。
而与此同时,覃君尚在接到线报,得知慕容桦出了国后,就立马动身紧随而来,他在慕容桦下飞机的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直接上门,而是在附近住了下来。
行动之前,他必须摸清虚实,以备万全。
这一次,不能再有疏漏了。
此刻的覃君尚,就像一只蛰伏了许久的鹰,眸光犀利而坚定。
就在覃君尚下了飞机,靠近慕容桦安置罗茗娇的地方时,卷缩在黑暗里的罗茗娇突然动了动,随着她的微动,罗茗娇位于颧骨中央、有些发暗的胎痣亮了亮。
而正坐在轮椅里,与慕容桦共进晚餐的女子,却突然轻呼一声,只听‘叮’的一声,她手中用餐的餐勺掉了下去。
“娇儿,你怎么了?”慕容桦见她神情突变,心神猛然顿住,他真怕罗茗娇又突然用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看他。
或许是因为慕容桦的突然出言,女子刚刚的不适又莫名的消失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惊涛骇浪,刚刚,她清晰的感觉到了寄居在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那卷缩在一起的身体,没有动,但那紧闭的双眼眼缝里,却有泪溢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那样?她竟然会因为另一个灵魂的悲伤,心中发酸。
女子摇摇头,轻声说:“我没事。”话毕,忍不住抬头看向慕容桦,这个男子,是她重获意识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又认为当时的情形,她以为这个男子,是与她关系非常亲密的人。
可是现在看来,真的如此吗?
要真是如此,身体里另一个灵魂为何会落泪,她是不喜欢慕容桦吗?
心中有了疑惑,女子没了用餐的兴趣,索性放下餐具,轻声道:“我用好了,有些困,先上楼了。”说完话,她不再看慕容桦的脸色,不顾空气里渐渐降低的气压,转动着轮椅转了身。
两年多的卧床,虽然有医护细心照顾,但腿脚四肢都很僵硬,短时间内想行动自如,是不能够的。
看着女子离开餐桌的背影,慕容桦的神色渐渐暗了下来,眉头皱起、心中各种猜测。
在护理的帮助下,女子上了楼,回了卧室,一进门,她便遣走了护理,急匆匆转动轮椅到梳妆台前,对着放在梳妆台上的镜子,拉下领口的衣服,睁大了眼睛仔细看。
只见,就在她脖颈下,锁骨之间的凹窝里,竟然有个浅淡的胎记。
“咦?我以前有胎记?”女子喃喃自语,可实际上,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记得,身上还有胎记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