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走过，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分别给两个孩子：“你们也要学会坚强，村里有小朋友没有爸爸，也没有了妈妈，却依然坚强活着，现在都活得很好，等你们长大，你们爸爸才能安心。” 女孩大一些，没有要糖，泪眼汪汪看着沈黎：“姐姐，我们的妈妈真不要我们了吗，她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爸爸走了，妈妈不要他们。 男孩也看着沈黎，希望沈黎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沈黎蹲下，摸了摸他们的头：“有些人很爱自己的孩子，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死去，可，有些人更爱自己一些。”顿了顿又道，“不过，没关系，你们的妈妈不要你们，你们还有叔叔，还有奶奶，将来也会有很多人爱你们，你们不会孤单。” 顾卫东也说：“对，会有多人爱你们，我爸妈都死了，奶奶爱我，村里的叔伯大娘婶子也好，经常给我吃的，沈姐姐和程奶奶最好，不仅给我好吃的，还教我识字呢。” 两个孩子泪流满面，只想要自己的爸爸妈妈。 程景初一把将人揽在怀中，也是泪如雨下。 她一直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爸爸在天上看着他们呢，看着他们长大，并没有离开他们。 沈黎看向程元谨，让他出来一趟。 程元谨跟着出来，道：“我想在村里买房子，这里有合适的吗？” “你要在这里定居？”沈黎狐疑看着程元谨，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程元谨：“燕京很乱，整天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许多知识分子被下放到农场改造，还有下放到牛棚的，有些人受不了，自杀而亡，我认识的几个，无一能幸免。我妈没结婚前也去留过学，当过高中老师。我很担心她。” 舅舅因为在特殊部门，受人保护，这才没有被波及，可表哥一家受到了连累。 程景初离婚后，再没去过学校，这才没有被波及。 大哥上战场前，把秦美兰的女儿弄到了兵工厂，条件艰苦，秦美兰肯定要报复的，大哥走了，她对两个孩子非打即骂，还说两个孩子偷东西，要不是自己去了，两个孩子不知道被虐待成什么样子呢。 为了不让孩子们受苦，他一怒之下将两个孩子带了回来。 他不能把孩子带回军区，赵司令知道后，肯定会去军区找人，唯有跟母亲在一起，两个孩子才能安全。 他们是哥哥的血脉，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孩子们抚养长大。 至于赵司令，他马上就无暇顾及两个孩子了。 沈黎摇了摇头：“村里没有太好的房子，你们要是真想住下，我问问村民的意见，给你们批一块地，你们自己盖房子吧。” 要是有多余的房子，钱桂芳就不用自己盖房子了。 程元谨想了想，点头答应：“行，那就麻烦你了，多照顾些我妈他们。” “你放心吧，程阿姨现在是我们村的老师，孩子们很喜欢她，要是知道程阿姨不走了，孩子们肯定高兴。”沈黎道。 程景初很温柔，不管孩子们是不是犯错，她都不会训斥孩子，总是给孩子们讲道理。 孩子们都很喜欢程景初。 程景初留过学，有真才实学，正是村里需要的老师。 程元谨从怀里掏出一沓钱：“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给你。院子不用太大，够住就行。” 沈黎没有客气，直接借了钱，道：“村里人上山打猎了，打了不少东西，一会儿村里炖肉，你们别做饭了，我让人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程元谨没有客气，道了谢，送沈黎到门口。 沈黎走后，去了大队部，大队部已经开始处理野猪野牛了，看见沈黎过来，都笑着和沈黎打招呼。 “这俩大家伙够吃吗，要是不够吃，再来一头野猪？”沈黎笑着问村民。 “够了，这么多肉，肯定吃不完。”村民们个个面带笑容，干劲儿十足，烧水的烧水，拿柴火的拿柴火，退猪毛的，剥牛皮的，站在一旁瞧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沈黎去了大队部，找到洪胜利，说了程元谨的事。 洪胜利抽着旱烟，想了想问：“他们想出多少钱？” 按理说，宅基地都是村里的，不应该给别人，要是花钱买，也是可以的，只要村里人同意，就可以花钱买。 “钱应该不是问题。”沈黎说。 程元谨立了大功，上面奖励应该不少。 她看程景初的做派，不像一般人家的，家里应该有家底。 “村东头挨着顾婶子，给他们半亩地，一百块咋样？
”洪胜利拿不定主意，问计分员和会计。 计分员、会计都听沈黎的，纷纷看向沈黎。 沈黎拍桌一口道：“不小，可以。” 盖几间屋子，把院子围起来，还能种种菜。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大团结，数了十张给洪胜利。 洪胜利看她给钱痛快，眼角抽了抽，似乎要少了。 沈黎看出他的想法，道：“咱们要得不少了。再说，村里不缺钱，程老师一心一意为孩子们，您也快有孙子孙女了吧，用不了几年，都是程老师的学生。” 此话一出，所有人再不多说。 是啊，程老师是个好老师，孩子们都喜欢，自家的熊孩子都比以前懂事了，不仅如此，还讲卫生 懂礼貌，这都是程老师的功劳。 洪胜利想了想：“一会儿肉就好了，给程老师一家多送一些。” 五几年大锅饭，村里的大锅孩子，这次炖肉，就是用的特大号的锅，肉太多，没装下，沈黎又让人回家拿几个锅，多炖几锅，吃饱喝足，一会儿去开会。 一听开会，村民问沈黎：“大队长，这次开啥会，是不是又有好事。” “算是吧。”沈黎没有瞒着，“上次县委记来，我想上面申请，给咱们村修一套路，过几天工程队过来，咱们也去帮忙，争取大雪封山前把路修好。 罐头不是卖钱了吗，给大伙说说帐的事儿，让大伙心里有个数，大豆，花生，菜籽芝麻，都可以榨油，咱们开始榨油，回头分到各家各户去。 大豆还可以做成豆制品，腐竹，豆腐干，豆腐脑，霉豆腐，都能存放，也好吃，白菜做成酸菜，辣白菜。能卖出去就卖出去，卖不出咱们自己吃，酸菜炖肉，酸菜饺子，都好吃。 地瓜、土豆做成粉条，回头加上猪肉，一起炖了，吃起来才叫一个香呢，做好了，每家每户都分点，这么干下来，也该过年了，过年分钱，让大家过个肥年。” 话音未落，所有人鼓掌欢呼，都说大队长好。 这时候村里来了一辆吉普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罗记下来，见洪山大队在炖肉，笑着走上去，指着锅里的肉：“这是大丰收了，准备大吃一顿呢。” “罗记，您还真了解，农忙过去了，该让大伙吃顿好的了，这不，前两日有空，带着村民上山了，打了一头野牛，一头野猪，我们寻思，让大伙吃顿好的。来年干活更卖力。”沈黎解释。 “不错，不错，不到一年时间，你们大队有如此大的变化，是你这个大队长的功劳，也是村里每一个人的功劳，我今天来，给你们带来两个好消息。”罗记道。 身后的人听了，打开提包，拿出两页纸递给罗记，罗记接过来给沈黎：“看看吧，你们的罐头不错，有人要找你们买，这人可是外国人。你们村能挣外汇了。是咱们县里的荣光啊。” 闻言，村民有些不敢置信。 罗记说啥，有外国人买他们的罐头，这是真的吗。 他们大队可以挣外汇，那可是外国人的钱。 沈黎接过合同看了看：“要这么多？” 房里刚好够，过年就没了。 “你们没有太多存货？”罗记问。 “有，不过没有太多的，但是我们可以再做。”沈黎笑着道，山上野果不少还有不少，山谷南边也有不少，虽不如南方水果多，生在数量多。 “那就好，还有一个好消息，你们的白砂糖不错，有些大的食品厂想要，数量不少，你们看着办吧。”罗记指了指旁边的中年男人，“他是燕京食品厂的，主要做糕点，饼干等。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们谈吧。” 沈黎知道，罗记这个给他们厂子创收呢，不过也是给县里创收。 县里穷，像样的厂子不多，制糖厂利润不错，虽然比不上已成规模的大厂子，在小厂子中，也是佼佼者。 来人姓刘，是燕京食品厂的办公室主任，与罗记认识，要不然，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买砂糖。 沈黎带着人去制糖厂，让人拿出做好的砂糖来，对刘主任道：“这是我们的砂糖，您看看品质，质量上乘，比别处的好，是真正的特级砂糖。” 刘主任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来采买砂糖，直接道：“你们能有多少供货量，我们食品厂不小，每次得要不少，尤其是过年的时候。” “过年我们这里封山，路不好走，您要是要的话，最好提前购买，量大的话，我可以做主，给您便宜一些，都是村民自己做的，甜菜也是村民自己种的，只要有利润，不让我们太吃亏，我们一定会卖。” 话也说清
楚了，卖可以，价格也可以便宜，但是不能太低，太低了他们也不卖。 洪胜利等人站在外面，听见这话，眉眼弯弯，有大队长在，他们村不会吃亏。 “您说个价格，要是合适，咱们就签单子，你看怎么样。”刘主任问。 沈黎想了想：“市面上一级白砂糖八毛八一斤，我们这比一级还好，您也看见了，要不这样，您要是每个月都能要一吨，我给您便宜，一斤六毛，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时代，砂糖不算便宜，便宜两毛多，便宜不少，一个鸡蛋才五分钱。 刘主任想了想，觉得比他们在别处买得便宜，想答应，不过生意人吗，总是想着压价，便道：“五毛吧，我们大老远跑来，不能让我们吃亏。” 他们一个月至少要两三千白砂糖，要是质量达不到，他们会要求赔款。 “这些都可以答应，要是五毛一斤，我们是出厂价，运费不算，您自己找车。我相信，您有着能力。”沈黎道。 刘主任答应：“就这么办。” 沈黎拟订合同，双方签字，付了定金，当面数清钱数。 这可把外面的人激动坏了，一个月两三千斤，五毛一斤，就是一千到一千五，一年十二个月，那就是小两万。 钱，是不是太多了些。 看着手里的钱，沈黎笑了笑，交给孟琳琳，让她入账，对罗记和刘主任道：“我们炖了肉，大家都别走了，吃一顿再走。” 罗记喜欢沈黎的性格，洒脱，豪爽，不像其他女同志害羞，欣然答应：“就算你赶我走，我都不走，非大吃一顿不可。上次在这里打的野味，回去让县委食堂做了，肉质鲜嫩，比一般的肉好吃。我可一直惦记着你们这里的肉呢。” 沈黎：“那您可多吃些。我们今天上山打了不少，走时您再带几只回去，有野猪，野狍子，山鸡，野兔，都还活着呢，带回去吃个新鲜的。” 罗记开始拒绝，沈黎非要给，要是不给，村民心里过意不去。 他知道山里不缺这些东西，最后也没拒绝：“给一只就行。” 回去让大伙尝尝，也记得洪山大队的好。 村民上山不容易，不能占人家太多便宜。 “太少了，至少一人一只。”沈黎大方道。 罗记不要，这时洪三在办公室门口喊：“胜利叔，肉好了，可以吃了。” 沈黎听了，请罗记他们吃肉。 洪胜利不好让领导炖着吃，让人去大队部搬桌子搬凳子。 村民很积极，去各家各户搬桌子搬凳子。 桌椅板凳放好，开始盛肉，一人一大碗，配上米饭，随便吃。 桌子不够，村民就蹲在地上吃，你一句，我一句，吃着笑着喊着唱着，场面好不热闹。 罗记忍不住感慨，这才是百姓们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