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着秦煦扇起的风,有点好笑,如今的秦煦,时而有着孩子气,这是之前的秦煦不会有的一面。
以前的秦煦啊,打小就沉稳,自从元后过世后,便不再有孩子气性的时候。因为他知道,他的背后,没有人支持他可以如同孩子一般恣意妄为。他虽是东宫,可却比旁人要活得更累,更加小心翼翼。
他见过他一步一步如履薄冰的样子,所以他没有办法在他艰难的时候置之不理,他自从前到现在,他最期望的就是能以己之力助他一臂。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信仰,他要看着秦煦走到九五至尊的位子,他要看着秦煦,活成自己的样子,不再授人以柄、不再受人掣肘。
“别抓蚊子了。”
手舞足蹈的不累么?咬咬就咬吧,谁都是为了生存,反正它们喝饱了就没事了。哦,他来之前为了方便,特意换的夜行衣,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实,就露出了一双眼睛,也咬不着自己。所以他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回去?”秦煦问着,他是被咬得无法
了,这里蚊子也太多了。还不是这城主府内外布景太多植被了,而且还有条贯通内外的河流,怎么不长蚊虫。风景是好了,夏日里就遭罪了。
谢长柳偏过头,看着在自己手背上拍蚊子的秦煦,朦胧的夜晚,人,看得也模糊不清。他一时分不清,是夜太黑还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他想起了白日里在牢里的那个吻,如蜻蜓点水般的吻,但却叫他刻骨铭心,辗转反侧。
他耳朵突然烧起来,幸亏这是晚上,教旁人看不见。
“你不是有内力?使出来用用?”运内力也可驱蚊,也就不必这么麻烦的挥舞着自己的双臂躲着蚊虫了,再挥下去,明早手都抬不起来了。
而这会天清气爽的,白日里太热了,现在多乘乘凉再好不过了,以后,哪里还有这样闲散惬意的时候。
然听他如此说,还根本没打算回去的意思,秦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内力这东西,稀罕不得,都是习武多年来的日积月累所得。他居然能云淡风轻的说用来驱蚊?这也太暴殄天物了,那既然他说可以驱蚊,那他怎么不用?
感受到秦煦炽热的目光,谢长柳强忍着笑意把手撑在下面,仰头看着天。
“我身子骨弱,需内力护体,你年轻气盛的,用用又何妨?”
秦煦宛如被雷劈了一般震惊,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谢长柳的……无耻。能把泼皮无赖说得如此新颖脱俗,也是一门本事,谢长柳的本事……有待让人刮目相看。
他不禁试问,原先那般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怎地如今都成了这副市井无赖般的人了?这究竟是本性的暴露还是性情大变?
“你……弱?”他看着谢长柳,从上至下的打量,哪里都看不出谢长柳有什么弱症。跟着他在别人房顶上上蹿下跳的也没见他有个闪失,先前也见识过他咄咄逼人与人交锋的时候,那身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也能叫弱?胡说八道不要钱是吧?
谢长柳接收到秦煦那不可思议的神情,嘴角上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怎么,这么高看我?”
“你与人动手的时候,可看不出你哪里弱,惊鸿都可能不是你的对手。”秦煦一直很怀疑谢长柳的武功是从何处学来,这本就在他的疑心中。而如今却听他说自己是身娇体弱,他实在是不觉得有什么好的说服力。
见他不信,谢长柳大方坦荡的伸出自己的手腕,让他自己探脉。
“试试?”
看着伸过来的手腕,他一手就可握住,骨节凸得厉害,青筋一条条的盘亘在皮下,不单看,只会觉得他过分纤细,而这会看着他露出来的皮肉,说是瘦弱也不能不信。
秦煦将信将疑的把着他的手腕探起来。
他感受着指腹下那跳动的脉搏,与常人不同,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这是什么脉象?”他非医者,所知不多,但也仅能探出谢长柳脉象的不同。
见他号脉完毕,谢长柳坦然的收回手,再拉下衣袖盖好。这里蚊子太多,不给暴露出一点肌肤,不然给咬了不值当。
“信了吧。”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虽还是有着半开玩笑般却有着深深地无力感。
“救不了了,必死无疑咯。”
他这般坦然自若,似乎将死之人不是他自己。有时候,秦煦都怀疑,谢长柳是故作镇定还是真就如此率性?
而谢长柳越是这般,他则越无法镇定自若。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他还以为谢长柳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真的是……
“不会吧?”指腹之下的余温似乎尚在,那浅浅的脉搏,还在一下一下的跳动。可是,他无法想象谢长柳所言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