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柳很无辜,他也想起来,奈何太子压根不让。再说了,元
艻跟他有仇,他今日就要狐假虎威。
太子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屑,却又有点好笑的意味在里面。看着这场面的确不妥当,才着人赐了座。
“国舅爷说的是哪里话,本宫让谁坐,谁就得坐着,哪个能叫起?”
要以身份压人,那便比谁的身份更高。他秦煦没什么本事,就属身份能拿的出手。他要护的人,谁敢动?
宫人搬了一张太师椅摆在一侧,又在一旁放了张矮凳。
国舅爷却是看了眼太师椅,瞪了四周看笑话的人一眼,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他这一走,身后的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他们是被国舅带来的人,本就是来给东宫充人的,若是太子留得,那以后便是东宫门生,走出去也是有东宫这个靠山。可如今这局面……一堆人窘迫得面红耳赤,最后都只得向上拜礼后追了出去。
厅里众人看着国舅爷甩袖而去,一队人浩浩荡荡的来,风风火火的去,面面相觑。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嘀咕:
太子和国舅元家不睦,咋没听说啊?
然而众人议论的主角却是不见影响,兀自好吃好喝的伺候起身边人来。
秦煦用银器盛了汤推到谢长柳面前。彼时谢长柳还沉浸在方才那对峙的情景里。
谢长柳知道今日的寿宴大抵是给糟蹋了,也明白太子突然发难元艻不是喜怒无常而是因着给自己打抱不平。
“太子在给我出气吗?”谢长柳与太子相识七年,对于秦煦,他时而看得透彻时而却辨认不清。
可是他知道,秦煦待他,与旁人不同。
今日是他的寿宴,一年独一次,却因为自己糟蹋了,他过意不去,也愈加情难自禁。
他看着秦煦的侧脸,他极为认真的在挑拣席面上的菜,仿佛方才的情形从未发生。
可是谢长柳知道,他这样的人,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早已成。
“你知道就好。”秦煦布好菜,敲着他面前是碗,示意他吃饭。
谢长柳却是莫名担忧起来。
“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不然,会落人话柄的,元家是您的舅家,也是您最大的助力,这固然……”
秦煦似乎是不耐烦的阻止住他的絮叨。
“行了,还吃不吃了。”秦煦佯装不悦,谢长柳张了张嘴,瞧见秦煦不好的脸色,有些发怵,只得点头。
“吃的。”
固然自己在秦煦面前没大没小,受尽荣宠,可是太子还是太子,身份有别,他不能屡屡造次,更何况,秦煦发起脾气来,他是真特怕。
他是见过秦煦发脾气的,那还是去年,自己雪天里出去玩,结果得了风寒感冒,病了,然而那些庸医还说自己天生不足,命不久矣。这倒是没有吓得自己怎样,却吓坏了秦煦,以及东宫的一干人,只因这一场突来的大病,秦煦把伺候他的人全都杖责了一遍,听说,好些个伤了根骨被撵出宫去了。从那以后,自从宫人们见识到了太子的威严,把他照料得更加上心,很多事情不容太子提,就已经安排得妥帖无误。而自己,也是从那次,头一回见到那样骇人的秦煦,没有惯有的温和,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定了人的生死。也是那次,他恍然大悟,秦煦是太子,太子是秦煦。
鱼总管给两人一人剥了盘虾,放到各自面前。
“今日太子爷大喜,柳儿还是让着太子吧。”
鱼总管笑看着这两少年,日常一打趣。都是小孩子性子,总有闹不完的脾气。
太子爷也是真护着谢长柳,国舅爷说得罪就得罪了。
谢长柳往自己嘴巴里塞肥嫩的虾肉,口齿不清道:
“鱼爷爷说的哪里话,我哪里没让着太子爷了,他我可惹不起。”
“哎呦喂,你个小滑头,这东宫里就没有你不敢惹的。”鱼总管习惯性的想点谢长柳的额头,奈何他们之间隔着太子,于是只得在空中点了两下。
今日发难元艻,起因确是在谢长柳。
谢长柳,如今年岁十五,却是跟在太子身边已有七年之久。幼年,因其父是兵部侍郎,与一众氏族子弟被点入册,评选皇子伴读。而那时只会撒娇玩乐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选为了太子伴读,但也懵懵懂懂的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进了东宫,然这一伴便是七年,七年光阴,换来的是与太子感情甚笃。
所有人都知道,谢长柳是太子护在身后的人,谁都欺负不得,也没有人欺负得了他,他人生这十五年便是在东宫的羽翼下顺遂平安的度过。
固然背后有这巍峨靠山,他却心中有沟壑,志在年少有为。
三月春闱时,谢长柳应家族期望,赴了考,本是兴致勃勃志气满满奈何被主考监的元艻刷了分,一朝名落孙山。是以与元艻算是结下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