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我眼前。”谷主看向山的对面,瀑布飞流直下,落入河川,宛如一条银色的尺带,丈量着山高。
谢长柳扭头,望眼欲穿,可惜,他是见不到的。只内心抑不住的狂喜。
所以说,固然落崖失明是坏事,却也并非全然遗憾,当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第二日,谢长柳早早地收拾好了自己,在翘首企足中随着谷主出了密谷。
他们的目的便是孔夫子的匿身之所。
谷主交给他一根手杖,谷主执前端,他拉着后端,方便行走。并解释。
“山里陡峭,需小心。”谢长柳感激过谷主,未成想,谷主为他企划诸
多。
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谢长柳是汗流浃背了,他尚且如此而在前方带路的谷主却未有停歇片刻,依旧步履安详,如此,他也便不发一言,继续沉默跟着谷主,更不敢拖累谷主。
只他不知,谷主如此从容直前,实质是因为这是一份考验,拜师求艺,必然需锲而不舍,但如果,谢长柳对这条长路就生了怠倦,那也是无力求学的。
他双目不可视,不知沿路风景,恰好全心投入在脚下的路上,聚精会神,恐给谷主带来不便。直到听到水流激石,喷泉堕海之声,好似涌浪拍打着岸滩,又犹如万马奔腾,其声轰轰作响,势如磅礴。
复行数十步,声势浩大,震耳欲聋。他们已然到了瀑布下。
水汽阵阵袭在脸上,不消一会,身上的衣服都湿润了。
谢长柳便知,这是到了某处的瀑布,清凉袭来,洗去了先前生的一路燥热。听此壮阔之声,他好奇于此地的壮观,可惜此时以他的情况不得如意。
待他们穿过瀑布,便豁然开朗,又是一处隐匿在群山万壑中的人间仙境。
山峦起伏,好似泼墨在画,漫花在野,绣地成锦,白鹭成群,指路为引,五彩缤纷,生灵不绝,万物其中,相辅相成。
曲径通幽,踩着青皮草甸,又经石桥,长驱直入。
不知何时,前面是人才停下,告知他,已经到了。
谢长柳一路上都心情激动,难以平复,此刻,到了孔夫子面前却没有那么多的激切了,反倒轻松起来。
他听见谷主与一老者交谈,老者该也有谷主一般的年纪,却也声如戛玉敲冰,他不难想象这位孔夫子亦当朱颜鹤发、精神矍铄。
须臾,便听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他可以听到谷主对自己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对方却未接话。
“戎持,这位便是孔夫子。”
已得引见,谢长柳即时对上行了晚辈大礼。
“晚辈谢长柳,见过孔夫子。”他声音平稳,姿态端正,人模样俊秀,当真是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上面传来老者平稳淡然的声音。
“嗯。”
他本就见谢长柳宠辱不惊,稍有肯定之意,又观其虽目不能视却也安之若素,心中满意之余又对其的遭遇心生感慨。
“你的事情老夫已闻,但若潜心修学,眼疾亦不妨事。”
后正色对着眼前的少年道:“吾之深学,不可造物,却可令天地变色。”
“你若愿学,便得苦心钻研,宵衣旰食,倦怠者,吾,不教。”
话已提前放下,还得看谢长柳是不是一心求学的料子,若是他只是慕名而来,并不为修行自身,初时兴趣盎然,后逐渐懈怠消极,那也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不值得他传授济世之道。
谢长柳虽不说是醉心于这大道之中,却由衷的仰慕孔夫子的才华渊学,能学于他门下,是世人渴求的梦想,自己也在其中。而自己有幸能入学,已是万幸,便当真会一心求学,孜孜不倦,也惟愿孔夫子能倾囊相授,循循善诱。
“若蒙夫子不弃,戎持必然持之以恒学而不厌。”
见他敛容屏气,郑重承诺。孔夫子与谷主相视一笑,心下已经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