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秦煦不去看飞鱼青白交加的脸色,在纸上挥墨如雨。
而飞鱼却是僵立在原地,脚似乎在地上生了根,不能挪动半步。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那俊美昳丽的面孔,本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可此时,映在他的瞳孔里,面前的人也不是什么和善又平易近人的美人主子,而是话本里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
此时此刻,飞鱼终于明白为什么东宫里会有那些专门捕蝉的小太监了……
飞鱼撸起袖子说干就开干,这下蝉他捕了,应该就再也找不到折腾他的机会了吧。
他自己根据回忆编了个网,还特意去房檐下找蛛丝网,用来捕蝉。若不是先前无趣时看过小太监做过,他还真得一只只的用手去抓。
他举着他的捕蝉网,在树下一棵一棵的守着,但凡一叫,他就猫着腰出现了
……哗的盖下去,蝉被黏在蛛网上,再也逃不开 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掌中之物。
可是捕蝉哪里是他预想的那么容易,他一连捕了三日,可日日都有捕不完的蝉。
“为什么蝉就捕不完?蛙我一天就捉完了呀?”
他已经守得人精神恍惚,他拄着网杖 终于发出了疑问。
花盏摸着他的脑袋,给他捻去了头上断的一条蝉的胳膊腿,怜悯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笨蛋,蝉会飞,你就算捕完了今日的 明日也会有新的飞进来。”
固然花盏的语气温和得不像话,可听在飞鱼耳里,震耳欲聋。
“所以……这样的日子,我要一直过下去吗?”
花盏笑而不语,纵然是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这几日,飞鱼已经看不到人生的希望了。
前路漫漫其修远兮。
就在蝉鸣逐渐有了缓和点迹象的时候,就在飞鱼终于以为消停的时候,秦煦居然又让他把蛐蛐儿都捉了!理由,还是嫌吵!
这压根不是嫌吵吧!是嫌他吧!
飞鱼内心咆哮,那位受万人敬仰、天下人赞许的太子爷,怎么到了他这就暴露了他可怕的爪牙!
“主子,再捉了蛐蛐儿,就没有夏天了……”飞鱼卑微的咬着嘴皮子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然而,他还是小觑了秦煦的心眼。
“夏天?呵,你可以当是冬天提前了。”秦煦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讥讽与嘲弄,似乎是觉得他的言论太过荒谬。
简直杀人诛心!杀人诛心!飞鱼内心控诉,这样的主子,真的是他们辅佐了多年的能对人一笑泯恩仇的主子么?
他的挣扎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荒诞无稽……
满脸灰败的把蛐蛐儿往木桶里装的飞鱼,欲哭无泪,自己不就是没看住谢长柳吗,至于这么对他……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他这一个手抖,哎哟,蛐蛐儿又撒丫子跑了。他一个前扑,结果还是没抓住。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自己的手掌心,结果发现空空如也,顿时再也装不下自己的委屈,双腿一蹬就倒在草丛里打滚。
“都欺负我!连虫子也欺负我!”
飞鱼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谢长柳过。
真希望他能瞬间出现在眼前,从天而降最好,成为解救他的大英雄。
他俨然成为了一座望夫石,日日在门口盼着谢长柳归来,同时,又胆战心惊的过着每一天,甚是害怕哪天秦煦又要他去捉什么虫子还是鸟的……
然而一路疾行抵达离川的谢长柳,终于见到了元崧。
一入离川,最好打听的就是这位年轻有为的府尹大人。
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都知道他,全是对他的赞许有加,无人不盛赞,无人不敬仰。
让百姓记住一个人,很容易,可让他们记住一个好官,不容易,那只有,足够的让人信服,才能成为他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人。
卖芽糖的长者侃侃而谈,说及自己的府尹大人,眼里是藏不住的自豪。
“公子瞧着不是离川人,打听我们大人做什么?”长者回神过来,瞧着谢长柳一身打扮,似乎是远道而来,于是打听。
谢长柳自然不能对谁都毫无隐瞒,“慕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