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澪?”
谢长柳唤人,他知道,院子里有人在,叔父新收的弟子,这几日就被叔父留在这里看顾他。
那是叔父新弟子的名字,根据长夏里的一座山脉得名。
“来了,怎么了。”的确,不远处的院子一角里,一青衣少年正盯着炉火熬着药。
他扇着扇子,药味散得到处都是,听见谢长柳唤他,秋山澪连忙把药罐子搁下,朝坐在躺椅上欲起来的人走去,一手搭在他腕上,好给他借力。
“济州有什么消息没有?”谢长柳又在问,秋山澪提前被周复叮嘱过,于是,也不敢直说。但看着谢长柳脸朝着自己,一副期许的模样,正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周复站在院子里的拱门处。他看着周复,及时收回了喉咙里的话,周复在朝他摇头。
得到周复的指示,秋山澪也只得摇头,摇头后才发现谢长柳看不见,道:
“没,没呢。”
谢长柳闻言,满脸失落。
“怎么还没有消息呢?你记得多打听打听啊。”谢长柳重新坐回去,他想,其实没有消息也不一定是坏事。
他们在济州本就是暗中查探假币一事,应该是秦煦无事吧,华章他们一定会让他无事的。他是未来天子,一定有上天庇佑,化险为夷。
明明叔父答应过他,去帮他打听秦煦的消息,可是每次叔父来,都回他说还没有消息。
谢长柳不放心又奈何自己看不见,如果是能看到,肯定要自己去打听消息了。
“好。”秋山澪应了,见谢长柳没有其他反应,门口的周复便未进来,
第二日,谢长柳再次问起秦煦。
“叔父,太子有消息了吗?”
“别急啊,叔父再去给你打听。”周复又是敷衍着他,这一次,谢长柳算是听出来了,他是看不见,可是他知道,叔父一定瞒着他。
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这让谢长柳开始惶恐。
“叔父,你在骗我对不对?秦煦是怎么了?他究竟如何了?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
眼见着谢长柳激动起来,周复连忙安抚。
“没有,他很好,长柳,你冷静点。”
“他怎么了!”谢长柳不听,一对上秦煦的事,他就反复无常。
周复见瞒不住了,便叹了口气,实话实说。
“太子他,回京了。”
回京了?
谢长柳好久才吐了口气,勉强扯出了个笑,却只有一瞬,就再也撑不住。
“好。”只一个好字,便再也无法说出来其他的,喉咙里似乎哽着异物,上不去下不来,压得他难受。
他缓缓把脸埋在手臂间,崩溃之中咬着胳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努力的压抑着他逐渐崩溃的情绪。
明明得知他很好的消息时该高兴的,可消息却扯得他心脏好疼、好疼。
他平安就好,只是回家了。
回家了啊……
他回京了,彻底丢下他了,不要他了。
秦煦,不要他了……他果真是恨极了自己。
谢长柳撕咬着隔着衣服布料下的血肉,直到在嘴间蔓延出血腥味。
周复把他的脸捧起来,看着他嘴唇上的血,视线落到他已经咬伤了的胳膊上,惊怔得手足无措。
“长柳,别哭,别这样……”他捧着谢长柳的脸,想要去抹掉那眼泪珠子,却是越抹越多,泪流成河。
泪水沾染了一手,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