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圆月如盘,星子如棋。
诩渺坐在沁兰殿的院子里,手里拿着风之瑶为她斟满桃花酿的小酒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风之瑶好奇地问:“姥姥,这酒,您觉得好喝不?之瑶今日喝了,觉得难喝死了。”
诩渺勾唇笑道:“这喝酒,也是一门学问。喝酒时,不能简单地只喝它的味道,还要细细品味酿酒人的心境。”
诩渺把玩着手中的酒壶,目光玩味,“这酒虽清冽香醇,可喝到后面,便会觉得喉间泛起丝丝苦涩。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这么隐忍难捱。”
风之瑶崇拜地看着诩渺,“哇!姥姥,您简直不要太厉害,您说,您是不是三界品酒小能手。”
诩渺摇头自嘲,“只要经历过一些事情,多多少少都能品出一二。如果可以,姥姥希望你,永远不知这酒中滋味。
风之瑶纯真地点头,“之瑶也不想知,毕竟这酒是真的难喝。”
诩渺宠溺地摸着风之瑶的头,抿下一口酒,问:“之飏此刻在哪?”
风之瑶摇晃着双腿,“自然是在他寝房中,呼呼大睡咯。他现在,能对我们避之,则避之。”
诩渺再次抿下一口酒,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翌日。
日上三竿,猊狞兽从寝房外匆忙走进来到床边,将还在熟睡中的风之瑶摇醒。
“我的娘娘哟,您怎么还在睡。”
风之瑶揉着惺忪的睡眼,混着鼻音,道:“猊姑姑,你再让我睡一会儿嘛。”
昨夜她陪诩渺喝酒至深夜,现在依旧困得很。
猊狞兽急道:“诶哟,奴的娘娘,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出大事了!”
风之瑶撇开猊狞兽的手,“再大的事,等睡醒之后再说。”
猊狞兽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死大事,等睡醒之后就迟了!娘娘,快快起来!”
风之瑶被猊狞兽急切的声音扰得心烦地坐起,“得得得,我起我起!我一个贵妃连懒觉都不得睡,真是的,这个沁兰殿,你们做主算了!”
猊狞兽忙劝道:“娘娘说这种气话作何?您不知,华淑殿那边闹起来了,还闹到陛下和皇后娘娘那。”
风之瑶扶额,“那又与我何关?”
“就是因为与娘娘有关,奴婢才冒着胆子叫醒您。”猊狞兽将风之瑶扶起,“娘娘快快梳洗,咱们要快点过去才行,免得让那贞妃给嫁祸了。”
风之瑶迷迷糊糊地起身,猊狞兽一边忙活,一边说道:“那贞妃平日看起来柔柔弱弱、不能自理,没想到,竟是个奸诈恶毒小人。”
风之瑶坐在妆奁前,打着哈欠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猊狞兽灵活熟悉地为风之瑶梳整头发,小声道:“刚刚安插在华淑殿的人才来传,贞妃在自己的寝房里,搜出一个皇后娘娘的人形木偶,上门插满了细针。”
“那与我何关?”风之瑶问道。随即,她惊奇地道:“你还在那边安插了人?”
猊狞兽理所当然:“这是自然!前不久您不是还查出咱们殿里有舒妃的人吗。”她讶道:“娘娘,难道你又不记得了?”
风之瑶再次被问住,她干笑道:“这……这不是因为你太能干了吗,都不怎么让我操心,久而久之便忘了。我平日又那么多事情要想,记住那些作何。”紧接着,风之瑶将话题转移,“既然那娃娃是皇后娘娘的,怎就与我有关了?”
猊狞兽叹气,“奇就奇在那木偶的料子,华淑殿没有!”
风之瑶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该不会那料子,只有我这有?”
“正是!”
风之瑶扶额,这宫斗戏本,真是万变不离其宗。老套的套路,怎么耍,都不厌其烦。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风之瑶,坐上轿辇,朝宣宁殿走去。
一路上,猊狞兽除了催促只有催促。矫撵上的风之瑶,只觉得屁股颠得难受。
下了轿辇,风之瑶一边被猊狞兽拖带着往宣宁殿走,一边皱眉扶腰踉跄地跟在后面。
宣宁殿内,风之飏和苏慧怡坐在主位上,侧位上,则是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嫔妃们。
殿厅中央,是自信满满的狰和眼皮沉重的诩渺,及两个不敢抬头的小宫女。他们跪在风之飏和苏慧怡面前。狰的脸上,是自信满满。
地面上,是一个满银针、满脸疮痍,用昂贵绸缎包裹住的人偶。
人偶且不说做得多么的精致,至少一眼瞧见,便可认出那是苏慧怡。
人偶的惨状,让见到它的人,心中不由生出:‘这究竟是什么愁什么怨,竟对此人下如此恶毒的巫蛊之术’的想法。
风之飏只觉得头疼烦躁。给他一个风之瑶就已经足够,竟还给他一群不省心的女人。
他已经将就地在这幻术世界里,勉为其难地当一回皇帝,其余的,只想交由诩渺和风之瑶解决,结果……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过风之飏看到诩渺跪在他面前,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小的乐祸幸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