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使司衙门认可了咱们对于赵怀玉的处置,只不过他们要求将查抄赵怀玉家产的一半上缴按察使司衙门。另外,长沙府知府衙门也发,要求分三成。”
说着,李世祺将另外一封公,也放到了简从的手中。
简从翻开公,匆匆读了一遍,随即勃然大怒,一把将公摔在桌案上,斥责道:“这哪是上官?这分明就是土匪。不,比土匪还不如。
不给,一分也不给他们。我就不信了,难不成不给他们送银子,他们还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不成?”
李世祺站在桌案前,低着头,一声不吭,好似没听到简从的咆哮一般。
果然,过了一会,简从的气消了不少,紧皱着眉头,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良久,道:“上次说,用这笔查抄的银子,将去年欠的税补上去,银子送走了没?”
“还没有。”李世祺抬起头,看着简从,道:“原本定在这个月月底送走,现在还没来得及。”
“好,还没送的话,就别送了,继续欠着。另外,再拿出三万两多银子,连带着这笔补税款,凑齐五万两,一并送给他们吧。
臬司衙门分七成,知府衙门分三成。另外,再拿出一些珍玩古董,你亲自去省里,上下打点一番,将他们的嘴都堵上。”
简从有些疲惫,瘫坐在椅子上,“先就这样办吧。”
过了一会,察觉到李世祺没有离开,简从睁开眼,斜看了看李世祺,奇道:“怎么还不动身?”
“东翁,”李世祺苦笑,“咱们此次查抄总共查抄出来现银不过四万七千两左右,就算把这些银子全都送出去,也凑不齐五万两银子。”
简从眉头微皱,“我记得,此次查抄赵怀玉查抄出来不少田产,其中有一部分田产,乃是挂靠在赵怀玉名下。我不是让他们出银子把这部分田产赎回去?怎么,没有施行?”
听到这话,李世祺脸色的苦涩更甚,“回东翁,施行倒是施行了,只不过那些人听说还要拿银子才能将田赎回去,一个个立马变了颜色,一个大子都不愿意拿。
故而,截止到现在,总共收到的银两还不足一千两。”
“什么?”简从才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汹汹烧了起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们挂名他人,逃避税赋,难不成还有理了?
他们既然不想要,那就都别要了。放出风去,就说从明天开始,赵家查抄出来的水田全部发卖。等将来田产易主,他们别后悔。”
“东翁,东翁,万不可因怒兴师。如果真要这样,就相当于将这些人往死了得罪,将来再有什么事,这些人恐怕会从中作梗。”李世祺苦劝。
谁知简从怒目而视,“得罪就得罪,我是宁乡知县,我是他们的父母,他们能奈我何?我意已决,就这样办吧。”
说完,也不管李世祺如何回应,长袖一甩,径直往后院去了。
简从被气坏了。他可以默许那些人挂靠有功名之人,从而偷税漏税,毕竟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秘密,简从还不傻,不想挑战惯例。
但凡事都有个限度,上官每年如同吸血鬼一般,年年摊派,且摊派的银两一年比一年高。这如山的压力,全都落在了他简从一人的肩膀上。
他也不奢求这些人突然良心大发,主动让出部分赋税,缓解他简从的压力。
可是,如今他们明显被简从捏住了把柄,竟然还能如此硬气,这已经不是偷逃赋税那般简单,这件事的本质就是藐视他简从的权威,把他简从当成空气了。
既然如此,那他简从也要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破家县令,灭门府尹。
到了夜间,浮躁的县城终于逐渐沉寂下来。
日升昌内,数十把算盘齐声拨动,清脆的声响,仿若一首华丽的乐章,听得人心情激荡。周六一高居首位,静静地看着属下人的一举一动。
良久,算盘拨动的响声逐渐停息,周六一的助手,暂任日升昌二掌柜的李化民,拿着一张写满字体的纸走了过来。
“掌柜,今日一天的盈利算出来了。”
周六一坐稳了身子,“有多少?”
“白银只五十五两四钱六分。”
“怎么才这么点?”周六一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他已经可以预测日升昌开业首日,业绩会比较难看,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难看。这点银子,甚至就连店内伙计的月薪都不够。
李化民的脸色也有些异样,他原本这是义鑫升内一个普通管事,幸得到周六一的推荐,这才来到日升昌这边,做了二掌柜。
若是这日升昌果真开不下去,那么他就会被打回原形,依旧去做那个无人问津的管事。
“或许是今日刚开始营业,城内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咱们所经营的业务。说不定过几天,情况会好上许多。”
“但愿如此吧。”周六一叹了口气,“你接着说。”
“是。”李化民应了一声,“今日,所
得的这些银子,全都来源于银钱兑换。存款,以及贷款则一分都没有。
不过,其中倒是有个人,对咱们的存款业务极为关心,在店铺内问了一下午,直到临近傍晚,才离开。”
“哦?还有此事。”周六一摸了摸胡须,“我料想,此人应当是想将银子存在我们这里,只不过咱们刚开门营业,他对咱们并不信任,故而一直犹豫不决。
这样,若是明日那人再来,由你亲自接待,并且将他引向义鑫升。向他介绍义鑫升跟日升昌的渊源。
日升昌乃是新开店铺,而义鑫升则不是。以义鑫升多年的信誉,或许能够打消那人的疑虑。”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次日一早,就在李化民在店内焦急等待着那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