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武昌西城的城楼上却已经陷入了苦战。
栾国章毕竟不是周瑞豹,没有周瑞豹那般举轻若重,纵横睥睨之气。纵使已经料到贼军此番必定是最后一击,尽管已经做足了准备,但事到临头,依旧被贼兵攻上了城头。
栾国章手持佩刀,神情还算镇定,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城上的守军,一一清理着爬上城头的贼众。
贼军虽多,但连日来的攻杀,却已经将城上的守军熟悉了守城的节奏,至少面对悍不畏死的贼军,守军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惧色。
“将军神机妙算,只一眼便看透了贼军的虚实。”刀枪飞舞之间,距离栾国章比较近的贾元勋竟还有心思拍起了马屁。
“你这老东西,不会说话就别说,那神机妙算是能说咱们粗人的么?”栾国章笑骂了一句,但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却显示出对这句话极为受用。
城头上的厮杀仍在继续。贼军毕竟是贼军,行事作风全靠一腔血勇,并不耐久战。
自从攻上城头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时辰过去,刚开始进攻时的那腔血勇此时也已消耗殆尽,凶悍残忍之辈,也陆续战死城头,一时之间,城头上的守军逐渐有将贼军赶下城头之势。
“兄弟们,贼军败了。杀光贼军,人人有赏!”栾国章见状兴奋的吆喝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杀!!!”一道道呐喊,好似狼嚎一般,响彻武昌西城。伴随着这道喊杀声,无数人影好似神兵天降一般,兀地从武昌西城的街头巷尾冒了出来。
他们奔跑着,呐喊着,冲出街道,目标直指西城城门。
栾国章听到身后城中的动静,随即转头向身后望去。只是这一看,瞬间骇地他瞠目结舌,亡魂皆冒。
“贼兵怎么会进到城内?”栾国章怒骂一句。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栾国章反应还算迅速,立即吩咐道:“戈允礼,带着你的人拦住他们,万不可让他们靠近城门。”
危难关头,栾国章显然明白,谁才是可靠之人。
戈允礼应声点头,随即便带着自己的部众,脱离城头上贼兵的纠缠,下了城头。
安永淳也混杂在戈允礼军中,一同下了城墙。此时,安永淳身边的部众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受伤,离开了战场。目前围绕在安永淳身边的战兵,只剩下六十余人。
临下城墙之际,安永淳顺着城中呐喊的贼兵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贼兵,正源源不断的从街道的尽头冲将出来。
他虽没学过这个时代斥候估算大军的方法,但单凭他的经验来看,即便只算那些已经冲到街道上的贼兵,便至少是戈允礼部众的三倍有余。
更遑论还有源源不绝的贼兵,正从街角冲杀出来。这些贼兵怎么突然到了城中?莫非其他城门失守了不成?
安永淳心中起了异样,回首再看刚刚还在奋战的城墙,只见失去了戈允礼部的压制,贼兵转瞬之间便填满了空白的城墙,正朝着城门楼的方向攻去。
栾国章被逼无奈,只能将自己身边仅剩的五百亲兵一股脑都派了上去。算是暂时压制住了贼军的攻势。
只是贼军还在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长久下去亲兵战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列阵,列阵。”戈允礼此时已经带着大部来堵在了城门前的街道上,刚想要列阵迎敌,汹涌的贼军便转瞬之间冲到了近前。
戈军开始出现混乱,一部分人遵从戈允礼的命令,向戈允礼靠近;另一部受限于贼军将至,只能奋起兵器,于贼军战至一团。
“大人,咱们该怎么办?”赵洪范凑到安永淳身边,眼神中闪烁着惶恐与不安。
安永淳看向正指挥守军,勉强抵抗贼军的戈允礼,咬牙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武昌城破了,咱们也没好下场,跟我上,拦下贼兵。”
说罢,也不管赵洪范的反应,挥刀便朝着贼军砍杀而去。
局势急转直下,到了这个时候,什么战略战术全然不起作用,有得只剩下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悍勇。
拦下这伙贼人,则武昌大有可为,甚至于进入武昌的这伙贼众都有可能被包了饺子。若是拦不下,则万事皆休。
安永淳一动,身后王道直,何家兄弟大受鼓舞。何望山更是哈哈一笑,大叫道:“愿随大人杀贼。”
说罢,几人带着士卒,从赵洪范身边鱼贯而过。到了最后赵洪范也暗骂一声,“罢了罢了,死就死吧。大人,我来了。”,说着,也跟着大军朝着贼军的方向冲了过去。
刚一跟城内的贼军接触,安永淳便发现这伙贼军跟城外贼军的不同之处。
城外贼军虽然也算勇猛,但本身依旧是贼众的一支,猛杀猛打的同时,也更在意自己的性命。
而眼前这股贼军的截然不同,不仅装备更好的同时,训练也比城头上那股贼军更加有素。更重要的是那一双双嗜血的眼睛,好似一头头野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安永淳荡开一名贼兵劈砍过来的长刀,转身一个上挑,划开了那人
的喉咙。感受着手指间震得发麻的触觉,让安永淳有股劫后余生之感。
“大人小心。”
王道直的声音传来,随即一柄长刀便在安永淳的瞳孔之中逐渐放大。
眼看着即将劈砍到安永淳面门之际,另一个刀影豁然出现在安永淳之侧,紧接着两刀相接,只听哐啷一声,先前那柄长刀被击飞了出去。
正是王道直。只见王道直将那贼人弹开,随后欺身上前,一刀捅进了那人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大人看那边。”王道直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渍,指着身后的城墙向安永淳惊呼。
安永淳顺着王道直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原本还在城墙上抵抗贼军的栾国章此时哪还有人在?
原本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