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见老大被打,先是吃了一惊,他们的工钱奖励皆由此人发放,这种表现的机会十分难得,此时不上更待何时,顿时如饿狼抢肉,蜂拥而上,众赌徒纷纷躲到角落避难,厅门紧闭,惹事的主就站在门边不远处,即使开着门他们也不敢走。
两个执棍勇士拔得头筹,齐声嘶吼,高高举起长棍,猛抡下来,云天行左右连躲,顺手一抄,将长棍夹在腋下,用力往前一送,棍头反撞在两人胸口,“哎呦”两声,二人齐摔出去。
四个汉子分别从四个方位攻来,有的捏拳,有的执棍,有的举凳子,有的做飞扑状,云天行不惊反笑,心想:“李延东都栽在我的手里,难道还怕你们几个莽夫不成?”他纵身跃起,在飞扑来的那人头上踩了一脚,跳上临近赌桌。
那汉子被他这么一踩,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冲了出去,一头撞在柱子上,昏了过去,那位捏拳的还没等靠近,就被一个横空飞来的骰子正中鼻头,登时鲜血长流,那位举凳子的见机不妙,抬手将凳子抛出,岂料那凳子又被踢了回来,他抬手一抓,手腕骨折,见同伴连续吃瘪,执棍那位退了两步,又觉得丢人,正打算再上,忽然被一个骰盅打中额头,白眼一翻,萎靡倒地。
那尖嘴猴腮的护卫大喊着往前冲,刚靠近赌桌,迎面吃了一脚,倒摔出去,砸倒两位正赶来的护卫。
云天行站在赌桌中央,余下众人纷纷将赌桌围起,你拥我挤却没人敢上,大厅里不断传来哀嚎声,吴垠靠在柱子上瑟瑟发抖。
那劲装汉子在旁督战,见众护卫围而不攻,不禁恼怒,吐出一口血色唾沫,大喝道:“怕什么,都老子上!”
众人互相看一眼,纷纷向赌桌围拢过来,云天行探身一抓,夺过一根长棍,一戳一挑又将两位走神的护卫请出包围圈,一个红脸胖子被挤了出来,他回看了一眼,想退回去,可身子太胖,没能挤回去,尴尬地笑了笑,云天行回以微笑,然后一棍将他从人墙中撞了出去。
云天行一手持剑,一手持棍,不停转动身子俯视众护卫,气势颇为唬人,众护卫你拥我挤,谁也不敢靠近。
“谁在闹事?”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厅堂偏房的门帘后响起,大厅中哀嚎声顿时停止,陷入了寂静,众人都将目光移到那张破旧的门帘上,云天行微微皱起眉头,在那张门帘后或许有个厉害角色,单凭声音就能听得出,不是这些普通护卫能比的。
在众人目光汇聚之处,一只手从门帘里探出,反手将门帘掀起,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上身半露半遮,发达的肌肉将衣服高高撑起,右手拎着狼牙棒,目光扫视全场。
“是屠老三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喽。”
“听说屠老三又挑了一个门派,不知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在小山镇你见过比屠老三还厉害的?”
“那倒没有,这小子可要遭殃了。”
众赌徒窃窃私语,连护卫们也纷纷议论起来,云天行隐约听到一些,大致对来人有了初步了解,此人叫屠老三,在江湖上很有名望,经常与高手切磋,还时常挑翻一些门派,打垮一些势力等等,总之全是些风云事迹,云天行有些不解,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要藏在小山镇?
小山镇周围山林众多,没有通向外面的官道,倒像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云天行也是打听了很久才找到这里,牵马爬山的体验让他至今记忆犹新,“这屠老三恐怕真是一位隐居在此的高人吧。”云天行有些担忧。
“三叔,你可来了,这小子来砸场子,你可要替侄儿做主啊!”那劲装汉子连忙抢到屠老三面前哭诉起来。
“嗯。”屠老三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转向众护卫,道:“都退下。”
护卫们立刻从赌桌旁散开,他们知道,屠老三才是赌场真正的东家,只不过平时很少露面,一切都交给他侄子打理,常客大都知道此事,所以很少有人敢来此闹事,赌徒们不禁暗自叹息,这小子一定是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下要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是你在闹事?”屠老三目光转向站在赌桌上的少年,淡声说道。
“我来找人,无意闹事,本想安静离开,是他们挡路在先,不得已才动了手,不信你问他们。”云天行从赌桌上跳下来,走到吴银身旁。
屠老三转头看向劲装男子,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话是没错,可是他要带走带走”那劲装汉子没有说下去,其实不用说也很明白,吴垠又被人提起来了。
“把人放下,你可以走。”屠老三道。
“三叔,不能放他走!”
那劲装汉子显然不想就此放过这小子,毕竟这一拳挨得实在太过耻辱,当着这么多熟人的面被打掉了门牙,以后还怎样见人?
不待屠老三答话,云天行抢说道:“人我一定要带走,这一点,我想他们已经很清楚了。”
屠老三向那些仍躺在地下痛苦挣扎的护卫看了一眼,微微笑道:“小小年纪应该学会收敛,太狂了可是要吃苦头的。”
云天行道:“我一直在吃苦头,再多吃一点也还受得了,就不劳阁下挂心了。”
屠老三道:“你很自信。”
云天行微微一笑,道:“答应过的事,死也要做到,没办法。”
屠老三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咯吱”声响,他叹了一口气,道:“承诺固然重要,性命都没了,还要承诺有什么用?”
云天行道:“承诺丢了,留下性命又有什么意义?”
屠老三笑了,举起手中狼牙棒,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云天行道:“狼牙棒。”
屠老三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狼牙棒下吗?”
云天行道:“不知道。”
屠老三道:“七百三十八个,没来得及说出姓名的没算在内。”
一股寒意在大厅内蔓延而开,赌徒们只觉脊背发凉,不由向墙角聚拢过去,众护卫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惧,劲装男子眉头紧锁,心想:“三叔是不是记错了,前些天还跟我说有八百多人,今天怎么又少了?”
云天行沉默不语,只是抓向吴垠的手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