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昏暗狭小,四面都是墙,泥黑的墙面上布满斑驳的污痕血渍,潮湿的地面泥土坑洼不平,角落里胡乱铺了一层乱蓬蓬的茅草,明明是深秋,这里面却是燥热无比,人一进入里面就像步入一个大蒸笼,角落里偶尔有几只老鼠蟑螂蹿过去。
东面有一扇小小的门,一旦被关上整个房间就陷入一片黑暗。
这里一般是处罚犯错暗卫的地方,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真的会来到这里。
苏凝霜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白色囚衣,双手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去掩盖那心中的痛楚。
泪水氤氲,渐渐模糊双眼,十九年的亲情抵不过一场算计,甚至苏凝霜忍不住在想或许这所谓的十九年只是做出来的一场戏而已。
戏演完了,她的价值也就没有了。
暗牢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青苍从外面走了进来,苏凝霜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光线,下意识用手挡了挡。
“彼岸,你为何不向主上解释?”
青苍一身黑衣滚滚煞气,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家主上,也不明白彼岸的选择。
三人是奸细的事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亲眼见证彼岸为这里付出的一切,如果真的故意安插奸细绝对不会让人抓到任何把柄,可是主上偏偏不信。
同样,他也不清楚彼岸到底在坚持什么,以她在主上心里的地位,只要她肯解释主上绝对会信。
刑堂的刑杖乃是用粟木制作,本身就沉重无比,打人的一端不仅用带着倒刺的铁皮包裹,而且上面还涂抹了不让伤口愈合的药水,没一下不仅要承受杖的威力还会顺带被撕下一块皮肉,只有犯了大错的暗卫才会被施以杖刑。
“就算误插奸细,顶多是失责之罪,虽然也属于比较严重的罪行,但还不至于重责八十。”
因此昨日他并没有直接执行命令,而是私自做主给了彼岸一晚上后悔的时间。
虽然他会因为这件事被惩罚,不过代价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我这条命本就是主上给的,大不了还给他就是。”
苏凝霜仍旧是最开始的态度,青苍满头雾水,总觉得彼岸这话听着很不对劲,但是仔细一想,这里面的大多数人要么是流落街头的孤儿,要么是被父母抛弃变卖,正是主上给了她们活下去的机会,这样说似乎也没问题。
若是她知道彼岸的身份也许就不会觉得这么别扭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堂堂一国皇帝竟然把金枝玉叶的公主送入暗影阁成为其中的一员,而且她的身份除了她身边的暗卫外只有暗影,暗五暗六和苏天晟知道。
“青苍首领,主子在大堂等候,要首领带彼岸过去。”
一个黑衣人急匆匆来报,青苍脸色微变,让那人退下表示自己马上带人过去。
“彼岸,这是一个机会,听我的话好好和主上解释一下。”
青苍不敢让主上等候,交代一句后就带着彼岸到了前堂。
上方的男人一身黑衣坐在高处,领口处用金线点缀,密密麻麻的暗卫分成两波站在左右两边,不远处是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随意搭着两根铁链,不远处架着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火,里面有几根烙铁;架子旁边是一桶盐水,长长的鞭子被泡在里面充分吸水。除此以外,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同样摆满刑具,这场面看着就让人心生胆颤。
“属下参见主上。”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苏凝霜低着头,知道自己大概躲不过今天这关,心里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下通敌叛国的罪名。
男子的目光从青苍身上扫过最终落在苏凝霜身上。
“青苍稍后重责三十。”
“是。”
青苍恭顺道。“你暂时先退到一边吧!”
苏天晟说完,青苍起身低着头走到一边站定。
“安插奸细,盗取大离机密,通敌叛国的罪名你可认?”
直奔主题,丝毫不拖泥带水,那双平静的眸子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般。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为什么要认。”
“来人,先重责八十。”
苏天晟话不多说,直接发布第一条命令,执刑的暗卫拿来一条木凳摆放在正中央然后手拿木杖站在两边。
“慢着,主上可曾真的对我们付出过真情?”
苏凝霜制止了两个过来的人质问道,在这一刻已然抛弃了生死。
“通敌叛国,哪怕是皇子也定不宽恕。”
苏天晟平静的回答道。
“属下明白了。”
苏凝霜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彻底暗了下去,主动走到长凳那里趴下。
一棍子重重落下,苏凝霜体内气血翻涌,内力被封,只能凭借身体素质去硬刚这些伤害,随即棍子被向上提起,顿时勾起一块皮肉,素衣当即就被鲜血染红一片。
紧接着包着铁皮的棍子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次都要带动一块皮肉,苏凝霜双手死死抓住凳子的两侧,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可是身子仍旧不由自主的弓起,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没一会儿便大汗淋漓,犹如雨下。
苏凝霜眼眶通红,泪水不受控制涌出眼眶,明明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哭泣,可是眼泪非要与她作对。
上首的人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受刑的人,心中莫名的抽痛一下,不过很快被抛之脑后,一个公主而已,对于帝王来说不值一提,他给了她本不该属于公主的权力,可本该感恩戴德忠心耿耿为他办事,可是竟然利用他的信任引狼入室,这样的白眼狼有什么资格值得他同情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