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樾脸色难看下去,低着头不敢开口。
马守宗脸色也不甚美好,自己徒弟被教训更多了不悦。
顾时烨慢半拍地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几人,后知后觉出异样,笑着出声缓和道:“殿下说的在理,医者仁心,大家都是为了尽快治愈将士们,目标都是一样的。”
他看向面色不虞的马太医,抱拳道:“马太医医术高超,有药到病除之效,这两日您的医术我们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会质疑?
阿宁年纪小,性子直,如殿下所言,刚才一问只是心系将士们安危,并无其他意思,马太医是长者,心胸宽广,想必是不会计较的。”
语毕,他拍了拍姜宁的肩膀,眸光温和地安抚道:“不过阿宁可能词不达意让俞太医误会了,身为晚辈,还是该道个歉的。”
接收到表兄眼中的安抚,姜宁心中的不适被驱散了几分。
转而抬眸看着面色难看的马守宗,好感度一降再降。
本以为是个嗜医如命的医痴,却不想也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
心中连连摇头,但烨表兄已经递了梯子来,加之日后免不了接触,于是耐着性子下了梯子道:“我闲时无聊喜欢看医术,曾在师父留下来的一本医古籍上看过治疗鼠疫的古方。
只是如我方才所言,我自认为医术浅薄不精,不敢妄下定论。又听闻马太医医术高明,故而想向马太医求证。”
听到姜宁手中有治疗鼠疫的药方,帐篷内的几人皆是一惊。
马太医闻言震惊,当即询问道:“小兄弟,你此言当真?”
姜宁点头,刚想说话,站在马太医身后的男人就笑容讥讽道:“小公子可不要信口雌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治疗鼠疫的古方。若是有,必然深藏在太医院。
我师傅马太医是太医院资历最深,医术最精的,早就已经熟读太医院的医,可有关治疗鼠疫的籍他都不知晓,你一个毛头小子怎会知晓?莫不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胡言乱语!”
马守宗闻言皱眉,率先出言训斥道:“俞樾,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语毕,他瞥了一眼自己新收不久的徒弟,神情不悦地瞪了一眼他,然后才转头朝着眉眼清秀的姜宁开口道:“宁公子,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彼时马守宗并不知道姜宁的名字,只听顾家小将军唤她“阿宁”,便以为对方姓宁,“还望宁公子不吝赐教,告知我药方,营救军中将士。”
姜宁瞥了一眼面色难看的俞樾,和马守宗诚恳急切的目光对上,微微叹了一口气,偏头朝着陆砚辞开口道:“殿下,可否借纸笔一用?”
陆砚辞挑眉,亲自走到桌子前,替姜宁将白纸摊开。
骨节分明的指骨微绻,男人浅浅低垂着眼睑,慢条斯理将挂着的狼毫笔递过去,“宁兄,请。”
姜宁感激地笑笑,走到白纸面前,蘸了蘸墨水,脑海里回忆着上辈子师父所用药方。
右手执笔落下第一笔,少女不疾不徐,笔锋有力,清丽却又不失雅致。
写了大半,姜宁谨慎地停下检查思索,确认无误后正要继续,却听得营帐内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惺惺作态,可笑之至。”
笔尖微顿,凝着的墨滴落,在白纸上晕染开一圈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