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郡主失神地看着那道门,紧捏着手中的绢帕,
眼底流转着幽怨。
这女人很像,
粗粗一眼看来时,她光看身段险些以为那人又活了。
早得知申少卿在晋中同人谈情说爱,
她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沈青荷,
觉得他既然能爱旁人,自然也能爱她。
而她在盛都独守空房等他这么多年,寻了他这么多年,深情半分不比旁人差。
但当她看见那女人时,一切都显得是多么的可笑。
原来申少卿情愿隐姓埋名,流转这等偏远的晋中,还是因为忘不了那早已经死去的女人。
一个身段与眉宇长得隐约有些相似的人,都能勾得他同人共结连理。
思此,赵玉郡主眼中的不甘和怨恨越加明显,只恨不得立即上前去对面的那院子,放一把烈火都烧得干净。
就在赵玉郡主快忍不住之际,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粉裳侍女,对着满眼妒忌的赵玉郡主请安,将她从魔怔中拉回来。
“郡主,金安。”
赵玉郡主回神后,将脸上的嫉妒压下,纤手扶云鬓,美目冷瞥一眼对面的院子,冷哼一声,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同外面不一样,里面雕梁画柱,连地上踩着的石板都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一看便知道是太子为了讨好姐姐,按照她的喜好装扮的,哪怕两人之间矛盾不少,太子依旧未曾亏待过姐姐。
赵玉郡主自小便知道太子爱姐姐,若不是太子妃是圣人赐婚不可违背,他恐怕早就立姐姐为太子妃了。
姐姐没有当上太子妃,她本想着也无碍,反正日后太子上位后,皇后迟早会落在姐姐的头上。
赵玉郡主心中无不是可惜。
想当年,申少卿逃婚在外面结识了那女人,她向姐姐埋怨,姐姐疼她,无意同太子道了几句,太子就能为了让姐姐开心,而派人做出灭府之事。
可惜,太子却突然暴毙而亡了,她终究没有那福分。
幸而沈府只是末流商贾,杀了便杀了,压下来谁也不知道沈府是惹了哪方权贵。
只是姐姐心太善良了,她至今还为当年无意的过失,而怨太子至今。
但太子还不是因为爱她,才会想用贱民博她一笑,结果姐姐却不领情。
这么多年了,还在和太子置气,连太子身亡至今都不曾回去一趟,外面不少人皆道孟府教养的女郎不好。
她是真的从未见过姐姐这般蠢的人。
赵玉郡主一边跟着引路的侍女,一边想着这些往事。
雕栏玉砌,室内地龙充足,高架上摆放着紫金丁香炉,缭绕地升着香雾,琉璃珠帘垂下摇曳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赵玉郡主行进去后,挑眉瞧去,美人榻上懒懒地卧着玉软花柔的美人,身旁的嬷嬷仔细得按着她的肩膀。
“姐姐。”
孟良娣掀开眼皮,眼波流眄,见从珠帘外走进来的妹妹,脸上浮起笑对着她招招手道:“阿玉过来。”
赵玉郡主抿着坐到她的身旁,“姐姐,你怎的又和太
子置气这般久,连太子下葬都不曾回去,阿娘还担心你难过,特地让我来陪你。”
她甫一落座就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在她看来能得夫婿的如此喜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偏偏她这姐姐三天两头地仗着太子宠爱,时常同太子反着来,这次还跑到晋中小半年,甚至太子亲自来都接不回。
孟良娣听妹妹不悦地埋怨,美目轻颦,落寞地垂下眸不讲话。
世人都说太子爱她,可太子真的爱她吗?
若真的爱她怎会不知道她见不得杀生,将她身边的人挨个杀掉,只要她依赖他。
这样的爱太病态了,她实在压抑得厉害。
赵玉郡主不晓得孟良娣心中所想,执着她的手,耷拉着眼睛道:“姐姐还是在为当年的无心之过自怨吗?是那女人本就做错了,勾搭有妇之夫,就算是死一千万次都不足惜,也只有姐姐心善,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吃斋念佛,甚至这么多年都还走不出来。”
孟良娣听她这样说着,不由得神情虚浮地想到隔壁的沈映鱼。
那张脸与那人不像,但气质和眉目格外相似。
她这段时间不离开便是因为沈映鱼,在此处吃斋念佛,再偶尔看看那张脸,心中的愧疚好似就少了些。
孟良娣拍了拍妹妹的头,柔声道:“那姑娘本就无过,却……”
说罢,美眸中的泪蓄起,一旁的嬷嬷见状,赶紧递过干净柔软的绢帕。
显然孟良娣又想起伤心事了。
赵玉郡主满是无奈,嘴上安慰道:“姐姐勿哭,是我说错了话,又提及姐姐的伤心事,该打!”
说着她抬手就要去拍自己。
赵玉郡主手还未曾抬起来,就被孟良娣拉住了:“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