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儿,我们到家了。”
孙沫抱着元俪进了院子,上了楼,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她望着她,似乎露出微微的笑容。
她的眼睛,依然美丽,却失去了些许灵动的神采。可是,这眼神依然触动了他内心的波澜,觉得元儿把他认出来了,他一激动,一把又把她搂紧了。
“元儿,你也渴望恢复对不对?先别急,会有那么一天,而且不会太久。虽然艰难,一切可期。我会陪你一起度过。”
元俪在路上受震动吐出一口污血以后,随即就睁开了眼睛。车里光线不是太暗,她适应了一会儿,又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头部。
这一惊非同小可,孙沫不由惊呼起来。萧殊遇就在副驾,他连忙拉起她的手给她切脉。元俪的脉相有些乱,似是大梦初醒后的挣扎。但也表明,她似是恢复了初步的意识。
这几天没休息好,在后排的周神医有些朦胧睡意,闻讯也振奋起来,又亲自切脉,说元俪的确在恢复,虽然过程可能缓慢,但已经开了好头。又感慨这个女孩子经历信息素淬炼,又经历蓝心蕙毒素浸润,世上除一些特异的毒,怕一般毒素已不会再起作用。而且,蕙香浸入血脉,还有重塑体质之用。所谓祸福相依,也是如此吧!
孙沫不放心,又转回医院做了关于心脑的检查,检查显示她基本正常。
孙沫别院的主楼二楼是主卧,楼下是客厅。另外还有侧面的楼,楼上楼下有十几间客房,平常都是空的。为了奖励华歆路上的意外,孙沫慷慨地表示别住宾馆了,就在这边选一间。不过他是医师,元俪有事,他得随叫随到。萧殊遇望望孙沫,说他是针灸师,跟华歆一样,随时听宣,住外面耽误时间,就跟华歆住隔壁吧,方便研究病情。
两人就直接去收拾房间去了。
这开了不好的头,其他几人也编造各种理由退了酒店住在了这里。就连家在天城的欧陆也选了一间,住进去就没怎么回过家。他还把电脑也带来,直接就在这办公了。他说在这里的风水适合他,他在这里醒而脑子灵光,睡而一觉天亮,办事效率特高。
最先离开的是周神医。他待了只有三四天,与萧殊遇、华歆研究了熏蒸用的中药以后就离开了。他离开前又给元俪切了脉,发现她恢复良好,很是欣慰。他离开时,元俪送到了门口。她还说不不出话,但眼神已清澈多了。她望着他,还流了泪。她用力抓住他的手,表示她的感谢。他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拍拍她,又嘱咐孙沫和其他人好好照顾她,就离开了。他走到车门旁偶一回头,发现元俪还站在那里。她其实腿脚无力,靠孙沫才支撑住身体,可还是倔强地站着。
“这孩子。”周神医叹息着走进车里。华歆送他去机场,他还特意嘱咐他代周家护卫元俪,跟孙沫也搞好关系。华歆说他明白,他也乐意担这份责任。周神医表示,他担了家族的责任,他作为周家负责人之一,也会为他多争取周家的权宜。他还年轻,多历练些没坏处。
第二个走的是郦原。他来的时候是出差,但期限到了,他没回去,又请了假,后来延了一次,实在是没办法再延期了。虽然不舍,虽然他牵拦的人还没好,他还得走。他走到时候,元俪已经能够自己站立,能够说一两个字的简单语言。听说他要走,她送他到门口。
“郦……老师!”三个字,元俪说得很辛苦。明明他的名字是两个字,明明唤他的名字更容易,可是她还是费劲地固执地唤他“郦老师”。他压下心头的情绪,也以老师的口吻,要她也要好好保护自己,要学会自立,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看着女孩点头,看着她眼中蓄了泪,他很心疼。他想,假如他够果断,把名分先定了,她也会为他拒绝其他的缘。她跟了她,他就不会让她惹上这么多的事儿。她现在说话如此艰难,可是她当初激昂字,醉了都能出口成章。想起在雪天里的旖旎,想起她仰起的笑靥,想起那轻吻带给他心灵的震动,他忽然有种冲动,想把她搂在怀里。她醉了,他是清醒的,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他只想时光就此停住,美好就此永恒。可是他伸出手,只好摸了下她的头发。她的头已经长了寸长,柔软顺滑,她人看起来还像个学生。
“要长大,要坚强,别总哭,别惹事儿,让人……担心。记住了?”他想说让人心疼的,可是究竟没说出口。然后他放下手,决然走了。他怕她看见,他的泪。在元俪最危险的时候,他没哭,可是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
时来常往的是张熙和许一诺。一有空闲他们就会来。有时候和元俪说几句话就走,有时候也会在他们挑好的房间过夜。在元俪最危急的时候他们没能在她身也,他们也引以为憾,总想弥补。元俪不在意,他们没法不在意。他们只想融入她生活的圈子,一慰儿时之缘。
来时两人一般会带些食材过来。论厨事,自然是孙沫无人能比。可是他不会轻易下厨。一般的菜也罢了,他们也能对付,轮到不怎么好烹饪的,他们请不动孙沫,就请元俪出马。只要元俪指着东西眼巴巴说想吃,他就会乖乖去忙活。有时候还会板着脸说他们什么都不懂,不会配菜,要他们出门去买,他们也会欣然前往。
后来有一次他们把关鸣儿和颜颜也带来了。两人也没客气,挑了一楼距离主楼最近的两间。元俪见了她们,非常开心,大大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元俪还记得颜颜给她坦露的心事,想问她与郦老师怎么样了,连比划带写,费了半天劲儿。颜颜都明白,拉着元俪的手,说自已经想好了,复员了就去找他。元俪点头,夸她“勇敢!”
关鸣儿对一些事并不太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她关心的是元俪这个“情敌”。她听说元俪中毒生命垂危,除了怜惜,也有那么点期待。可元俪顺利度过劫难,她也是祝福她的。她父亲也劝过她,她也想开了。姻缘二字,世间最是难强求。
但她刚见到元俪,还是有些嫉妒。元俪中毒一回更美了,肌肤晶莹如雪,幽香远近咸宜。如今见她与人交流困难,不由又生怜悯之情。
他的老父亲相中的才华横溢的研究生,即便过了笔试,又如何过面试这一关?还有几个月,她能恢复到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