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桑淮问:“莫非是你已有心仪之人,故而不能娶,要不……就是那姑娘相貌丑陋,入不得眼?”
楚星舒习惯的挑了一下眼尾,“非也,说来我也很是苦恼,自幼闻不得女子的脂粉味儿,一靠近就浑身难受,故而我自小的随侍也都是男子。”
“这倒是个怪病,那你就准备一直如此躲下去?”
楚星舒瑰色的唇角轻扬,神情一派天真:“也不用太久的,只需等着皇城的亲卫兵离开,我也就可以自在的游山玩水啦。”
“皇城亲卫兵与你有何干系?”陈桑淮纳闷道。
楚星舒眼睛谨慎的左右张望了一下,食指落在他唇上,比了个“嘘”字,他离得很近,睫毛几乎擦上陈桑淮的鼻子,耳语道:“那亲卫兵的副帅邱虎可是我表舅舅,此次就是收了家要来逮我的。”
陈桑淮神色微怔,不自觉看向眼前人的双眸,这双眼睛颇为勾人,吐露的气息,弄得他耳朵痒痒的,不自觉红了耳根。
他过去鄙夷那些喜好男风之人,此刻方才明了,美人是不分男女的,只在于,你遇上的是什么人。
楚星舒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手指从他唇上缓缓挪开,讪讪道:“怪我,我一时情急……僭越了。”
陈桑淮掩下不自觉的失落,忙笑道:“无妨,说来正巧,家父身为晋城太守,近来皇城亲卫军的统帅正在府上作客,那位邱……”
楚星舒道:“副帅邱虎。”
“嗯,那位邱副帅想来也客居在我府上,指不定我也该见过,只是没上心,眼下你若是躲他,我倒是可以帮上一二。”
“你我初识,就要劳动公子帮忙,若初在此谢过了。”楚星舒连连施礼。
陈桑淮连忙虚扶一把,不由得担忧道:“我瞧着你虽为男子,却比一般男儿娇弱不少,与我这种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轻易交了底,可见年纪小,涉世未深,你且记得,这世道人心难测,你又生了这副好骨相,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楚星舒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乖巧点头:“你说的我都记下了,除你之外,我以后再不与旁人交底了。”
陈桑淮不自觉涌上一阵怜惜之情,这还真是个单纯的人。若不是今日遇上自己,指不定过几日被人怎么哄得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刚刚听你说我表舅舅客居您府上,我只知道他们此次出征是去打匈奴的,故而想着等他们走了,也就无人盯着我了,可是……我在这晋城盘桓几日了,却仍未见他们有离开的迹象。”
陈桑淮抿了一口茶,道:“统帅甘大将军与家父是故交,说来这也是朝堂之事,个中缘由你自是不知。”他压低了嗓音道:“皇上与将军面和心不和,此次故意给将军穿小鞋,只给了几万兵去对抗匈奴二十万大军。”
楚星舒一脸受惊的样子,“那……大将军岂不是很危险?”
“谁说不是呢,故而这几日在与家父商谈借兵一事呢。”
“那太守大人可答应了?”
陈桑淮轻叹一声:“家父也正为此事头疼呢,这不借吧……当年家父曾供职于大将军麾下,于情于理不好开口,可是如果借了,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与我晋城而言,可就是无妄之灾。”
“嗯……这确实是个难题。”楚星舒眸光微沉,随意附和了一句。
“公子——”门外的雪风等了许久,越发六神无主,只得硬着头皮敲门。
陈桑淮朝门外看了一眼,起身笑道:“你且安心,我回去帮你打探一下,他们几时离城,明日……”
楚星舒道:“明日我准备带随从去城内的仁淑塔逛逛,听闻烟波雨亭,仁淑美人塔都是难得的景观,来了这几日,弦崩得紧,哪里都没敢去,眼下幸得遇见陈公子,我也有了倚仗,可以好好玩玩儿啦。”
陈桑淮暗叹,还真是满身孩子气,“好,明日未时,仁淑塔门口等我。”
陈桑淮走后,雪风皱眉围着楚星舒转了好几圈,一派深思,楚星舒气定神闲的道:“你可看出朵花儿来了?”
“公子,你竟然背着主子与人幽会,你……你叫我如何跟主子交待?”
楚星舒没好气道:“雪侍卫,我做正事呢!那陈桑淮是个直肠子,倒是可以好好用用。”
雪风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用?”
楚星舒扫了他一眼,沉眸笑道:“我套了一下太守的心意,想来这太守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甘修想借兵,这借与不借,他须得想个两全之策,不若……我们帮他一把。”
陈桑淮回到府内时,心情甚佳,刚刚换了衣袍,家仆来催:“老爷等着公子去前厅用膳呢。”
陈桑淮匆匆赶去,厅内甘修和几名近卫也在席,太守陈路远脸色微红,可见已是被桌上人轮番灌了一圈黄汤,见儿子到了,连忙大着舌头使眼色道:“淮儿,快来——见过你甘伯伯。”
“甘伯伯。”陈桑淮乖巧的行礼,顺手拿了一杯酒:“小侄回来晚了,自罚一杯。”
“哈哈!路远啊,你这孩子挺上道啊!”甘修拍着陈路远的肩膀大笑道。
陈路远谦虚道:“成日贪玩,学了些精致的淘气,让大将军见笑了。”
“你这粗汉子竟然还能生出这么个斯儿郎,好福气啊!唉——不像我,膝下无儿,难免晚景凄凉啊。”
“谁不知道甘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不像我这浑小子不学无术的,连个马都骑不好。”
甘修闻言,乐了,笑道:“说起来,我那丫头五岁就会骑马了,只可惜她跟着二皇子先去了边梁城,不然,倒可以让她好好陪你家公子练练。”
陈路远笑道:“来日方长,有机会的……”
“不若择日不如撞日,我那女儿性子一直太野,正愁着给找个什么样的婆家,我瞧着令郎不错,脾气好,处事周全,正好可以制住那野丫头,路远,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