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摽之后督晋建二州诸军事,攻破蓼坞,俘虏东魏将领李显。
朝廷于邵郡置邵州,以杨摽为刺史,率所部兵镇守。一路进授大都督、仪同三司、开府、大行台尚、少师。
……
“杨摽在东境二十余年,多次与北齐作战,未尝不捷。”
一口气说完了杨摽的赫赫功绩,那罗延反问道:“有这么一位善战的名将在背后盯着,北齐援军怎么敢轻易渡河,不怕被前后夹击,全军覆没么?”
侯胜北还是心存怀疑,道:“杨摽虽然厉害,麾下只有万余人马,而且还不是府兵精锐。要是北齐援军先集中对付他,解决了后顾之忧,再支援洛阳怎么办?”
“侯兄弟,你毕竟不是北周人,所以很难理解我们对于杨摽的信任。”
那罗延笑着道:“打个比方,要是你们南朝的陈庆之率军万人守在敌军后路,你会不会放心?”
侯胜北一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尉迟迥等基于对杨摽这位常胜将军的信心,做出如此判断,也无可厚非。
“杨摽的邵州义从,随他征战多年,战力不弱于府兵。”
“他的副将也不弱,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司马裔所率的温城义从,从大统三年与东魏频频交战,到大统八年入朝,跟随归附的河内百姓有五千户之多。十三年攻拔东魏平齐、柳泉、蓼坞三城。十六年入建州,破东魏将刘雅兴,拔其五城。实力颇强。”
“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新平郡守韩盛所率虽是郡兵,也是关中子弟。”
那罗延补充道:“杨摽背靠轵关陉,只要不轻敌冒进,就算碰到优势兵力的敌军,只须退入陉中扼守陉口,北齐军也奈何他不得。”
侯胜北觉得那罗延说的很有道理。
戎马四十年的宿将,背靠有利地形,任务是牵制敌军即可。
他只要扼守要害,无须主动攻击,还能出什么事情呢?
邙山诸将也是这么想的,有杨摽在后虎视眈眈,齐兵必定不敢轻易渡河。所以并未派兵截断河阳渡口,只派出了斥候保持侦察。
甚至由于兵力太过于富余,尉迟迥还派遣麾下的蒲州总管府长史郭彦,率一支部队前往支援另一路偏师的权景宣,南出汝颍。
郭彦到了豫州,见权景宣顿兵悬瓠城下,主动请命进攻。
权景宣判断悬瓠城防守严密,一时难以攻取,考虑转向南方,一路攻略郢州、北江州、南司州,直达大江边。
好一个构想宏伟的大迂回战略。
如果这个战略得以成功实施,北周边境就从安陆再向前推进一段,和南朝完全共有大江中游。
幸好被郭彦阻止了。
郭彦认为奉命出师,必须与主力大军相邻联动呼应,若向江畔立功,更非朝廷本意。
放着汝南不打,把战线推到江夏一带,南朝会怎么想?
他归属尉迟迥的序列,不必听从权景宣命令,独自谋划攻取悬瓠之计。
恰逢北齐豫州道行台、豫州刺史王士良的妻弟董远秀私下派人接洽,表达了投诚之意,权景宣还是听从了郭彦的意见,引军围困悬瓠。
十二月。
豫州刺史王士良、永州刺史萧世怡出城投降。
权景宣令郭彦守豫州,谢彻守永州,送王士良、萧世怡及降卒千人献捷于长安,获得了开战以来的首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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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路偏师,一路报捷,一路却是大败。
深受邙山诸将信任的少师杨摽,此时已经成为了北齐的俘虏。
他被反绑双手,脸上和铠甲上满是泥土污渍,还有不少血迹,是被拖倒在地时沾上的。
头盔已被打掉,杂乱的花白头发和脸色一样,正在寒风中抖动,不知是气愤、是恐惧、还是悔恨。
北周军的尸体,横七竖八的静静躺在战场上。
就因为他的轻敌,数千名战士成为了不归之人,其中多数是随他征战多年的邵州义从。
新平郡守韩盛也战没于此,被取下了首级。
只有司马裔和司马侃父子为温城本地土著,熟悉地形,力战杀出一条血路得免。
杨摽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守住轵关陉口的。
陉西有斛律光去年新筑的勋掌城,已经被他攻克。
敌军来攻,退回固守;敌军南下,前进挠后。
只要拖住北齐援军,等到主力攻克洛阳,前后呼应,更有望击溃北齐宝贵的机动兵力,立下灭国首功。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忍不住,要出轵关,率兵深入敌境,偏偏又不严加防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