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之后……
主都沁城迎来了入冬之后最冷的时节,刺骨的寒气渗透进每一寸空气,呼吸都结冰。女子的手冻得通红,渐渐硬的不晓得疼了。她才把手上的笤帚靠在墙沿,把双手搁到嘴边,深深的喝了一口气。
“好冷呀!”
冷风飒飒作响,窗棂上也泛起白光,这初雪下了一天一夜,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整个沁城皇宫。芊泽仰面,天色温淡。不远处,一片片雪亮亮的冰凌垂在屋檐底下,耀着琉璃般好看的光。因为使力扫雪,芊泽除了手上,身子已逐渐暖和起来。稍稍休息之后,女子再次拾起扫帚,开始继续干活。
不知不觉,芊泽来到沁城已经两个月有余了。
时间过的真快。
那场惊心动魄的兽斗场面,像是在遥远的梦里一般。芊泽在宫里的日子十分平静,虽然做的活比较粗重,但好歹她认为比较自在。婪妃收她做奴仆之后,就带她回了沁城,进宫之后,就不再管她,直直扔给了婪月宫管事的玉塞姑姑。
先前的日子里,芊泽是吃过苦头的。这玉塞姑姑性情泼辣,也生的虎背熊腰,方脸大嘴的,但她的声音却极尖,锐的像把刀。婪月宫里的丫鬟们没有少吃她的苦头,遭她的罪。特别是她们这群新进的婢女,更是步步艰难。芊泽因为是边国送的奴仆,便愈加倍受排挤,屋子都不肯给住一块。于是在婪月宫的后庭,芊泽单个一人住在一偏僻的角落里。茅草房子,抵御不了寒气,芊泽的双脚均生了疮,但她也不怨,单个一人住也好,她不善于交际,也省的惹麻烦。
果不其然,住的偏远了,玉塞姑姑也渐渐忘记她。芊泽本就安静,插在人堆里是万万找不出来的,平常打扫洗衣的时候,她也只静静的躲在角落里,闷声不吭的干活。
日子于是便清淡了下来。
没有人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也没有人睬过芊泽一眼。
她想是透明的一般,在这偌大的宫殿里,悄悄过活。
除了一个人,她是永远记得芊泽的。她也是芊泽在宫里本分生活,唯一的动力和希翼。
“芊泽!”
芊泽一顿,从臆想中折回,迎面见一身着淡绿棉袍的女子,雀跃的向她奔来。
“羽晴?”芊泽一脸欣喜,忙拉过洛羽晴道:“怎么有空来找我呀?”
“溪妃她起的晚呀,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她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我乘着她睡觉的时间,就跑来看咯。”
洛羽晴眉眼一弯,煞是高兴。
“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婪月宫甚大,而且芊泽被吩咐扫雪,四更天就起了,并不在寝屋里,洛羽晴是怎么找到她的呢?
“找还不容易呀,哪偏僻往哪寻呗。”羽晴揶揄了一句,到让芊泽苦涩一笑。是啊,无论走到哪,自己总是改不了孤僻的性子。不是不想与人交际,而是实在不知怎样才能打破陌生的尴尬,与人攀谈。洛羽晴就不同了,她以前在学校是风云人物,现在穿越到祁胤国,仍然是如鱼得水。
她的命运和芊泽截然不同。
祀溪收了她之后,因为她嘴巧,心思玲珑,也十分善于嬉笑逗乐,祀溪对她是日渐宠爱。加上羽晴时常把二十一世纪,现代人的新鲜玩意和想法变个法子的说给祀溪听,让祀溪惊奇赞叹不已。两个月下来,她已从一名低贱的婢奴,荣升为溪妃的贴身丫鬟。粗重的活压根就不用干,只消动动手指,揣测主子的想法,下达命令即可。
“开玩笑的,我打了些银子给殿门前的小苑,她告诉我在这的。”洛羽晴见芊泽一敛眉眼,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把事情告之,然后顺势拍了拍芊泽棉衣上的雪渍。
“起的可真早,要找呀,我也得早早爬起来!”
洛羽晴边拍雪,边问起芊泽的近况。
“还是住在那破屋子里吗?”
“嗯。”
芊泽先一踌躇,继而点头,目光闪烁。洛羽晴听罢,霍的停下拍雪的动作,气嘟嘟的撅起嘴,面有愠色的瞪了芊泽一眼。“我不是跟说,要把我上次给的银子,送给玉塞姑姑的?!是不是没有送?”
女子被戳破,受伤的抬起眼来。见羽晴怒不可遏的回视她,便喃喃出声:
“羽晴,我……”
她一吞吐,羽晴便更怒了。
“把钱用哪去了,知道我存这些钱有多不容易呀!芊泽,住在那鬼地方,哪天不冻死才怪呢!”她一嚷,眼神一瞟便瞅见了芊泽冻得烂红的手。芊泽本有一双纤细好看的手,但此刻却根根像胡萝卜一般,又肿又红。羽晴一惊,颤颤巍巍的要把芊泽的手拉过,芊泽见她发现了,慌忙背起手来。
“这是要气死我吗?”
洛羽晴恼红了脸,见芊泽委屈的低着头,一语不发,背手缩身,也不好再责骂她什么。静谧
的缄默一刻后,洛羽晴双颊淌下泪来,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
“我知道用钱干吗去了,到现在还不死心是不?”
洛羽晴故意不看芊泽,有些忿忿的咬着下唇。
芊泽秀眉蹙的更紧,听见羽晴的哽咽声,眼眶也是一红。但她却迟迟不说一语,也不敢看面前的女子。
“上个月的工钱花了,我给的钱也搭进去了。到那藏阁能找出什么?四两银子才一个时辰,那管事的公公简直是在抢劫,也心甘情愿给他!?芊泽,我们既然已经来了这,就要想办法好好生存,而不是弄的自己一身落魄!”
洛羽晴转过眼神,死死按住芊泽的双肩。芊泽抬眸,眼神里的竟是恳求:
“羽晴,难道不想回去吗?我们既然能穿越到这,就一定能有办法回去才是。我和都不见了,哥哥怎么办呀……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天天都在想他,他没了我,又没了,怎么活?每一次想到这,我都不敢往下想,一想我心就纠结,就痛!”
芊泽泪如泉涌,句句都踩到了羽晴的心中的隐疾,她虽表面风光,心里又怎会不疼?她也有家人,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她也会想,家人该怎么办,还有芊曦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