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一击的效果不错,因为在徐胜渭捂住额头后,我看到有血从里面渗出来。我还想复二火,没想到徐老师搞艺术牛逼,身子骨却象个瓷娃娃一样的脆弱,他一边叫着“糟了,糟了”,一边就滑倒在地上。
我颇不解恨,再也顾不得斯,污言秽语脱口而出,走上去又踢了两脚:我日妈,叫龟儿搞艺术!
旁边的同学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吓傻了。我也不忍心看师道尊严威风扫地,也就放过他,走到墙前摘画。
殊不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生一箭步窜到画前,双手一伸把我挡住。看样子可能是美术系的大一新生。
我有点吃惊:妹儿,要做啥子?
那小女生涨红了脸说,不许抢徐老师的画!这是他的心血!
我哭笑不得:没看见我刚刚弄整徐老师么?怎么我打她的时候没人出来阻拦,摘画倒还有人出头?
小女生倒很坚决:打徐老师肯定是有的私人恩怨,但这幅画是艺术品,容不得亵渎!
我说不出来话来。不过,面对这样一个小女娃娃,我不可能硬扑上去吧。
旁边的学生已回过神,七手八脚地扶住徐胜渭,有的忙着喊送医务室,有的则站到了小女生旁边,打算誓死捍卫。狗日的徐老师教得一群好徒弟,都有些“吾爱吾师,但吾更爱艺术”的气质。
我看看形势不妙,毁画已不可能,就指着徐胜渭骂道:狗日的再不把这画撤了,老子跟拼命!
说完,瞄了一眼那个不知进退的小女生,趾高气扬地走出来。一群未来的艺术家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说也奇怪,干了一顿徐胜渭,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肚子不饿了,腰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在回寝室的路上走得意气风发,肩膀一耸一耸的,惹得路上的学友都忍不住多看我两眼。
回到寝室,就张健一个人在。我跟他打了声招呼,说,我今天把美术系那个老师打了。
张健惊得张大嘴合不拢来。
我伸伸懒腰说,真困。
然后就一头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中午时分,张健把我摇醒,问我要不要吃饭。我摇了摇头,继续回到睡眠里。
不知睡了多久,一个恶梦突然把我惊醒。梦的内容大概是我和徐胜渭在体育场决斗,他拿一把刀,我拿一把刀,互相对砍。奇怪的是刀砍在身上一点不痛,我把他砍得鲜血淋漓,他却哈哈大笑。最后,一个裁判走过来对我说,输了。我仔细一看,这裁判却是乌梢。我怏怏下台,一个人突然飞快地跑到我面前,没等我看清他是谁,对准我胸部就是一刀,这一刀下去可真疼,我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正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听见门外有人问:就是这间寝室吗?
随后,两个学校的保卫科的人走进来,其中有一个喜欢风雨无阻地在校园里跑步的中年保卫,姓沈,好象还是个科长之类的头目,我们私底下叫他“沈断肠”。
沈断肠之所以得此颇富诗意的美名,是因为从没有人见他笑过,不论何种场合都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好象刚刚妻离子散还欠了一屁股赌债一样。
不过,看到这两位爷,我心里也明白几分,麻烦来了。于是我很有风度地从铺上坐起来。
沈断肠刀子一样的眼神砍向我,问,就是张无病?这时,旁边挤进好些看热闹的同学,其中自然少不了刚刚为沈断肠一行指路导航的兄弟。
我老实回答,是。
上午是在图馆打的徐老师?
我点点头。
沈断肠很满意我的回答,脸上的肌肉很难得地抖动了一下说:那跟我们去保卫科去一趟吧,把事情说个清楚。
我说,说清楚是可以,不过这样出去太招摇了,何况我现在早饭中饭都没吃,我明天上午各人来报到行不行?
沈断肠没说话,旁边那位仁兄却呵呵地笑起来:龟儿脑壳打铁索?这样的大个个事都做了,啷个可能嘛,喊走就走,少他妈罗索!
没办法,在一众同学的注视下,我饿着肚子跟着两位保卫来到了保卫科。
一进门,就看到两个陌生人正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位还把腿放在办公桌上。
看到我进来,腿放办公桌上那位把手中的烟摘下,朝着我点点头,努努嘴,做了个挑逗的表情。
沈断肠说,娃今天做了大事,害得我们牌坊派出所的两位大师傅都上来了!
我一听这事情有点扯拐。
牌坊派出所是包括吊岩坪在内这一片的管段派出所,也在学校旁搞了警务室,而今天专门从所里来了人,这样大阵仗,看来这个事情已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