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然几秒,肩膀抬动两下,问:“你们刚刚在房间里聊什么了,透露透露?”
周思年没说话。
可能思绪发散了的缘故,让人觉得眼下什么东西都能和自己联系起来,比如电视里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电影。
两个角色不知道是在火车的车厢还是在房间里,他们面对面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周思年目光聚焦到电视屏幕上时,坐在右边的那个男人恰好说了句台词:
『人生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的确,人生太短了,眨眼就是一天,有的人今天还在见面,明天可能就不一定见得着了。那些听得见的声音、摸得着的心跳、闻得到的气息,在百年后也终将都会化成一捧灰,随风而逝。
好像确实做什么都没意义。
可即便如此,周思年似乎……还是让自己的人生更不留遗憾一些——
喜欢就喜欢吧,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又不犯法!
思及此处,她一改刚刚的沮丧与颓废,“唰”地抬起头,把身旁的许苓岚吓了一跳。
“你干嘛?”
“不干嘛。”周思年嘿嘿一笑说:“我去看看屈厘电话打完没。”
说完就靸着拖鞋屁颠屁颠跑了。
对于这种阴一阵晴一阵的行为,许苓岚女士在身后摇了摇头,嘀嘀咕咕说了一句:“终于开始精神失常了吗……”
刚想通的周思年同学并不知道自己母亲的犀利点评,抬手正准备敲卧室门,里面的人反倒先一步打开了。
屈厘的脸色比刚来时毫好看了不少,周思年问:“怎么样?你妈妈怎么说的?”
“她问打算什么时候才回去。”屈厘说。
一般这种话就意味着给台阶下了,就像别扭的家长破冰的方式一般都是朝着卧室吼一声“出来吃饭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要不是气得这辈子不想再见面,无论怎样都顺着台阶下去再说。
果不其然,屈厘道:“我说我就快回去了,然后她就没说什么了,让我路上注意安全。”
“行”,周思年点点头,“那我叫一下我爸,我跟他一起送你回去。”
“好。”
周运嵘的车停在小区地下车里,车空旷又冰冷,脚步还伴着回声。
两个姑娘从家里一下来到这儿,温差大得缩在了一起,活像两个鬼鬼祟祟的小贼。
学生间的东西,周运嵘很懂的没有问太多,他开着导航,整段路程除了冰冷的电子女声,几乎没什么人说话,显得十分静谧。
出发时,屈厘给她的妈妈回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了。
对方隔了很久才回,只有单薄的几个字:知道了。
一路上,周思年都看她盯着窗外出神,以至于导航说到达目的地附近时,周运嵘问了两遍是不是在这个门停车。
屈厘回过神来,赶忙道:“啊,对的,谢谢叔叔,大晚上麻烦您了。”
周思年摆摆手,“越俎代庖”回道:“没事,麻烦什么,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吧。”
屈厘他们这个小区管得严格,每一个进门的外人都要身份登记,走到挡车杆的时候,屈厘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和叔叔回家注意安全。”
“放心吧。”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但眼下没什么人,听起来十分清晰,话音刚落,周思年就看横杆里的花坛边站着一个人影,正往这边走。
“妈……”屈厘意外地叫了一声。
又想起还在冷战,她别扭道:“……你怎么在这儿?”
灯光太暗,周思年看不太清楚,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叫了声阿姨。
大概是碍于她这个外人在场,对方应答的声音没有电话里那么冲,甚至还问她要不要上楼坐坐。
周思年忙不迭摇脑袋,笑着说:“作业还没做完呢,眼看着要开学了,也不上去打扰您和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