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婉觉得自己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哄哄孩子,逗逗猫儿,倒是十分的平静、有趣。
那个抱养来的孩子被她取名叫做妞妞。青英和青桔对这个土气的名字表示十分嫌弃,毕竟她们家小姐虽然不是什么学识渊博的女秀才,可也不是目不识丁,适合女子的好名字有那么多,怎么偏偏就给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娶了个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名字呢?
杨思婉却不以为然,她总是抱着妞妞辩驳道:“多可爱呀,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再说了,人家有兄长,这大名什么时候轮得到我一个外人来取。”
说曹操,曹操到,这孩子的兄长今日又来长虹苑门口张望,杨思婉熟门熟路的将他唤了进来:“君恩,进来吧。”
杨思婉身上的伤早就好了,现如今她的脸颊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原本的伤痕全然不见了踪影,她嘴角噙着笑,幸福的看着妞妞跌跌撞撞的扑进了自家兄长的怀中,被兄长抱起来后,紧紧搂着兄长的脖子,不肯松开半分。
可能是因为皇子府的伙食不错,姚君恩比初来府中时长高了不少,现如今已经比杨思婉高了半个头,说话的嗓音也变得沙哑,处处彰显着他已经快要长大成人了。
妞妞在兄长怀中撒够了娇,很快便被院子里撒欢的猫吸引了兴趣,不停的朝着猫儿跑走的方向伸手去够,嘴里还嘟囔着:“咪咪,猫......”
姚君恩见自己妹妹太过闹腾,便蹲下了身子,放妹妹去追猫儿了。青桔性子活泼,很快便陪着妞妞去追猫了,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回荡着青桔和妞妞的笑声,以及猫儿不情愿的叫声。
姚君恩本就只是思妹心切,才会趁着白日外院比较清闲时偷偷看看妹妹,之前他很害怕自己身为男子频繁出入皇子府的后院会招人闲话,便只敢扒着围墙偷偷看上几眼。可是有一次他看的太入神,没留意到侧妃娘娘从房内出来了,正好被逮个正着。侧妃娘娘派婢女请他进了院子,让他和妹妹团聚,并嘱咐他下次可以大大方方的来看妞妞。
这一来二去,姚君恩便和侧妃和她身边的丫鬟、侍从们熟悉起来,对这位侧妃娘娘的性子也就了解的越发清晰。
当年他父亲尚未被陷害之时,他也曾是能够出入世家聚会的公子,对这位侧妃娘娘不羁的行为略有耳闻。那时的他还小,也就不知那些适婚男女之间的弯弯绕。现如今当他亲自和这位娘娘接触后,才发觉世人评判她浅薄、泼辣、顽劣,是多么的荒诞,她不过是个温柔的女子,善待身边的人,从不因为身份的高低而轻贱他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救他和妹妹于水火之中,给了他们从困窘的生活之中逃离出来,喘息片刻的机会。
所以当那天侧妃娘娘随口闻起他的姓名时,他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他说自己叫君恩——姚君恩,君恩似海的君恩。
杨思婉愣了一下,领会了他话中含义后,难得严肃了起来:“这个名字不好,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何苦把这些小恩小惠看的那般重呢。还是换回你的本名吧,这样大家也能自在些。”
可是戴罪之人的子嗣,一辈子都需要遮遮掩掩自己的身份活着,哪里能处处随了自己的心意呢。姚君恩一直坚持要用这个名字,杨思婉拧不过他,便只好遂了他心意。
这边杨思婉日日给自己找乐子,那边宋仁和因为太子的频频发难而忙得不可开交,两人也就许久没能见上一面。杨思婉天真的认为是宋仁和想通了,日后他们两人便可以相安无事。
可是她有所不知,宋仁和日日都会等她熟睡后前来看她,有时候是那样拉着她的手安静的呆一会,有时候是趁着她熟睡时抱着她睡,等她快要清醒时就立刻抽身离去。
青英也发现过两回,但是她作为女婢,又如何能阻拦皇子宠幸自己的妃子呢?她纵使再害怕小姐醒过来知道这些事情发火,也还是只能选择沉默。
这一日杨思婉难得见天气晴朗,便想着带着妞妞去看看放风筝。最近虽然宋仁和并未吩咐让她禁足,但是为了不生事端,她也只是在府中寻了一块儿宽阔有风的空地,吩咐身边的仆从放了两只小小的风筝。
妞妞是第一次见这种新奇玩意儿,一直兴奋的拍手叫好,若是风筝飞的高些,她就唯恐风筝跑掉,若是风小一些,风筝有坠落之势,她就焦急的唤杨思婉想办法救救风筝。
杨思婉这边玩儿得尽兴,那边淳于摄提娜在自己院中看见风筝,心中怀念自己以前在草原上的自在生活,也跟着风筝的踪迹出了屋。可是当她看见杨思婉笑得开怀,心中的怨气便直冲头顶。
淳于摄提娜不愿让杨思婉享受着片刻安详,从袖口中抽出了自己的短刀,信步闲庭的走到风筝线处,轻轻一割,断了线的风筝便轻飘飘地坠落在了湖水中心,很快湖水便打湿了风筝的纸面。
妞妞一见风筝被毁,便哭闹了起来,青英见小姐已经和淳于侧妃四目相接,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便示意女婢们将哭闹的妞妞带回了院子。
杨思婉早就已经受够了淳于摄提娜的处处挑衅,这一次她不再因为愧疚避其锋芒,而是选择了与她针锋相对:“你什么意思?”
淳于摄提娜早就将短刀收进了袖中的剑鞘里,她见杨思婉如此愤怒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在她心中,杨思婉的每一份苦楚都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她只要一看到杨思婉那张脸露出幸福的笑容,她便犹如百抓挠心,恨不得撕碎她的伪装。
“我不过是在这里散散步,你连这个也要管吗?”摄提娜高傲的回击道,“知道你受宠,可也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杨思婉真的不能理解,为何摄提娜这般苦苦纠缠,难道她真的要她给淳于单于赔命才满意吗?
今日宋仁和一进院子便熟门熟路的进了杨思婉的屋,今日她被摄提娜气个半死,所以久违的失了眠。所以当宋仁和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屋,准备脱鞋时,杨思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将枕头下的红鞭摸了出来,准备一把勒住逆贼的脖子。
宋仁和身手极好,抢先一步夺下了红鞭,用红鞭将杨思婉的双手绑在身前。
里屋闹出这么动静,青英和青桔赶忙进屋查探,只见她家小姐坐在殿下身上,她的专属红色长鞭将她的双手绑在身前,见青英她们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杨思婉下意识的将她的头藏进了宋仁和的怀中。
宋仁和一手扶住杨思婉的腰肢,另一只手不耐烦的挥了挥,示意她们赶紧出去。青英和青桔虽然担心小姐,却也怀疑这是主子们之间的闺中情事,于是都羞红了脸快步退了出去。
杨思婉听见关门声,这才将脸抬了起来,一抬头,她就看到宋仁和亮闪闪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痴迷的望着她的脸。
宋仁和缓缓抬手为杨思婉整理好凌乱的发丝,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我已经许久没见过这般鲜活的你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杨思婉不肯说话,长长的睫毛在烛火的映衬下在脸颊上映出一片阴影,藏匿住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
宋仁和并不在意杨思婉的冷淡,自顾自的倾诉着:“太子妃已经被废黜了,也因为试图动用私刑而即将受审。虽然你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了,但是我还是气不过。之前你总是因为身上的伤痕而睡不安稳,甚至疼到睡梦中还在落泪。”
说到这里,宋仁和怜惜的亲吻了一下杨思婉的眼眸,用额头顶住了杨思婉试图躲避的头颅,双眼静静的望着她:“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平,父皇命我前去平叛,这一去不知又得多久,你就疼疼我,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听说宋仁和要去参战,杨思婉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纵使她掩藏的再好,内心深处也还是喜欢他的,还是会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殒命。
宋仁和见杨思婉终于有所松动,手脚便开始不规矩起来,一边偷偷的解她身上的系带,一边蛊惑道:“我五日后启程,这几日我们到蓟州侯府小住几日吧,也好陪陪祖父。”
杨思婉听到能回蓟州侯府,眼神彻底起了希望,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真的?”
宋仁和将她被绑住的手腕轻轻抬起,让她的双手搂住她的脖子,他见鱼儿已经咬了钩,便用一副得逞的狡黠模样回道:“自然是真的,我今日都已经派人到蓟州侯府去送信了,这还能有假?”
杨思婉兴奋的想要立刻叫青英她们进来收拾东西,可是却被宋仁和用唇堵住了嘴,宋仁和不舍的短暂离开那沾了蜜一般甜的双唇,小声呢喃道:“作为奖励,今夜你得好好陪陪我,这样明日我才能好好陪你和祖父,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