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灵一直停留在原地,听到了诗雅达这句“祸不及父母家人”,她很有些后悔自己的迟钝,当年自己家也未见得就和韩家势不两立了,自己为什么要过早的和韩川划清界限?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这些年叶剑灵也不是没有选择,甚至有比韩川更优秀、比韩家更显赫的选择摆在她面前,可她偏偏要对韩川念念不忘。
可能这是人的好胜心,攀比心,就是这点贱。我叶剑灵哪里比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杨姝颖?我叶剑灵又哪里比不上处世离经叛道的诗雅达公主?韩川你的眼睛是瞎了吗?
范建勋还拧着眉看诗雅达,他还没想明白,因为范家和他血浓于水,奶奶于自己有再造之恩,自己被夹在中间,真的太为难了!
有官媒记者上前来请诗雅达殿下前去合影留念,诗雅达脸上再不高兴也只能朝舒赫塔他们走过去,顺手将一脸生无可恋的范建勋也给拎上,一边说,“你什么时候回江城呀?不回去了?”
范建勋斜了诗雅达一眼,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兰呢?”诗雅达又问范建勋,看会场这么平静,诗雅达肯定阿兰没跟来,否则这里早沸腾得被掀掉屋顶了……
“她玩累了,在家睡觉呢!”范建勋漫不经心的回答,可能时至今日范建勋也没把阿兰当个女人,就算当她是个女人,那也是野人!
“阿姐!”钱毓琳远远看到诗雅达,走过来在身后喊了诗雅达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落寞之感。可能她一个人,离乡背井、又没父母家人在身边,今天又受到一直维护自己的丈夫的冷遇,心中突然就万分寂寥了!
诗雅达转过头去看到是她,“毓琳!”她朝钱毓琳伸出双手,目光温柔,笑容温暖,“快过来,你怎么一个人?”看上去形单影只的可怜。
钱毓琳朝诗雅达走过来,脸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笑意,一看就是不开心。
诗雅达看她妆容素净,眼神落寞,想着她可能遇上什么事,但看破不说破,只是将自己胸前佩戴的天鹅胸章扣在了钱毓琳的肩上,一边笑说,“这样更漂亮!”
这个天鹅胸针是诗毓萱公主的,代表她皇族的身份,钱毓琳有些诚惶诚恐道,“姐姐快取下来,别让我弄坏了!”这不是钱的事……
“就给你戴了,我要用的时候再管你要!”诗雅达笑笑,目光瞥过人群中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南宫瑾,更断定这小两口只怕是闹了点矛盾。男人至死是少年,都等着人姑娘主动哄你?什么玩意!
“我们拍个照好不好?”诗雅达居然会主动说要拍照,她刚刚不是还特别不情愿的吗?这会儿却是主动招呼那名捧着相机的记者说,“麻烦你帮我和妹妹拍一张!谢谢!”说着一手搂着钱毓琳的腰,一手握着钱毓琳的左手,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儿,亲密无间……
南宫瑾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疑问:诗雅达她究竟是不是同性恋,或者,诗雅达她是不是双性恋,男女通吃?
从怀疑妻子暗恋她兄长,再到妻子可能喜欢上一个女人,南宫瑾的脑洞开得也是够大的。那如果钱毓琳果真喜欢上一个女人,喜欢上诗雅达,他南宫瑾又会做什么呢?
那名记者给诗雅达和钱毓琳拍了好多张照片,然后殷勤的将相机拿过去给这两位美人看。
“真好看是不是?”诗雅达看着钱毓琳说,“毓琳你就是个小仙女!”一边对那记者说,“这个不许刊登,发给我!”顿了顿又问钱毓琳,“要登出去吗?”如果你喜欢,我也随你!
“不要了!”钱毓琳看着诗雅达笑得很甜,好像瞬间就将方才郁结于心的烦恼、忧愁都抛掉了……
她在我面前可没这么放松,心情也从未如此轻松愉快过。
也许南宫瑾是心生嫉妒了,他开始细数妻子这么多年为人妻的不足:不顾家族颜面的想要临阵逃婚!不肯履行身为妻子的义务,不让碰;不肯履行身为儿媳的义务,不肯生儿育女……
最大的罪状莫过于:你不爱我!你凭什么不爱我?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爱过的、爱着的唯一的女人,可你却每每对我不假辞色,真当我南宫瑾是尊泥菩萨,连身上的三分土性都没了吗?
想到这里,南宫瑾心里居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钱大小姐,我把你当神供着,你却对我不屑一顾;是时候,应该让你得些教训了!
离开会场时,诗雅达和公公韩毅仁碰了一面,五年来,这位沉稳有如泰山的韩家家主也渐渐显露出了英雄迟暮的衰老感觉,两鬓开始花白,额头上的皱纹明显的深刻了。
家里的清明祭祀活动一结束,韩毅仁就匆匆回到了北边,因为当局给了他一个虚职,让他到北边当值,说白了就是把韩毅仁扣在眼皮子底下,好让韩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谢华茂想跟着韩毅仁赴任,但韩毅仁不同意,给人送一个人质不够,难道还要再搭上一个?
谢华茂舍不得丈夫,退而求其次说,那过一阵她回娘家住几天,散散心。谢家老宅也在此地,谢华茂要是回娘家,要见在此地任职的丈夫韩毅仁倒也方便。
“爸!”诗雅达上前和公公打招呼,看到日渐苍老的公公,诗雅达突然悲从中来,眼中生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好像昨天我们都还不是这副沧桑模样啊!
“欸,小颖!”韩毅仁的身上倒没有阴霾之气,一如从前的乐观、爽朗,笑看儿媳说,“我不在家,你婆婆无聊会不会找你麻烦?”说着就是笑,“总之,你让着她些,你婆婆是越活越像小孩子了!”
话是这样说,那还不都是您老从年轻时开始,一路给宠过来的吗?
诗雅达没有多说,只点头说知道的。
谢霖清忙完应酬也朝这边走来,喊了韩毅仁一声姑父,又看诗雅达说,“二妹妹放心,都是一家人,在这里,我们会照顾好姑父的!”两家人本来有姻亲,同气连枝,更何况前些年要不是韩家对谢家诸多照拂,谢家能不能撑到今天也是个未知数。
一阵阴风吹过,外头滴滴答答的开始下雨,一场雨过境,原本才升上去的气温又立刻被拉低了。这大约就是天有不测风云。
范建勋磨磨唧唧的朝这边过来,看到韩毅仁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说,“我本来明天要回家的,不然大伯,我留在这里陪您吧?”大家有个照应,奶奶也放心一些!
“我要你陪?”韩毅仁斜了范建勋一眼说,“你小子管好自己就成,别一天到晚胡嘞嘞,像个炮仗一样,不点自己也能!”恐怕范家那边的风声,韩毅仁也是听到了。
范建勋是韩家老夫人一手带大的,韩家人都相信他的人品,自然也是因为相信老夫人的为人和对晚辈的教导。
诗雅达在回江城的路上接到了钱毓琳的一通电话,钱毓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像是要哭的样子,“阿姐,你回江城了吗?”钱毓琳的语气很压抑,低低的语调像是害怕自己一高声就要纵声大哭起来。
“嗯,我在回江城的路上!”诗雅达微笑回答,一边看了眼车窗外飞速朝后的风景。“怎么了?”有事吗?昨晚看钱毓琳的神色不大对,应该是有心事!
“没,没事!”钱毓琳却矢口否认了诗雅达的猜测,一边着急挂电话似的说,“那阿姐您一路平安!”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大约是怕自己再多说就要哭出声来。
诗雅达沉默了两秒,只笑说,“那行,咱们回江城再聊!”说着和那头的钱毓琳说再见,挂断了电话。
原来钱毓琳和南宫瑾定的也是今天回江城,但是一早南宫瑾就没了人影,钱毓琳只当他忙着和这边交待事务并道别,也没放心上。
可到了中午也没见南宫瑾,吃午饭时,南宫瑾和钱毓琳的公公都缺席了。钱毓琳顿时感到一阵慌张,低眉询问婆婆说,“公公和瑾不来吃饭吗?”可能她都要猜出答案了,可就是不愿接受。
“你公公去外头办事了,瑾回了江城。”南宫太太回答得云淡风轻,好似这是最合理的安排,也不正眼瞧儿媳,只说,“坐下吃饭吧!”
南宫瑾丢下自己,招呼不打一声的就回了江城?!钱毓琳顿时有些站立不稳。
可能南宫太太也觉得自己儿子这样行事有些过了,但她和儿子才是血亲,割不断的亲缘,而儿媳,说到底还是个外人,谁让她和自己儿子不齐心呢!
“坐下吃吧!”南宫太太先动了筷子,说,“江城那边也没什么事,你且安心留在家里,就当是为瑾在我跟前尽尽孝道。我当年刚嫁到南宫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天天在婆婆跟前站规矩的,婆婆吃饭我都只能站着伺候!”
扯这些老黄历做什么?不就是想要告诉儿媳钱毓琳:你就是命太好,瑾对你太好,我们对你太温和,才导致你今天这样乖张的脾性,眼下这光景都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
钱毓琳禁不住浑身都要颤抖起来,她不在乎婆婆的弦外之音,但她也没有一点食欲了。自己是被困在南宫家的深宅大院里面了吗?往后自己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