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镰刀一般的前足轻而易举地划开了柒七的身体。
柒七呆呆地看着自己腰间那道恐怖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她仿佛穿上了一条血色罗裳。
“快跑”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发出声。
凌时周身的气场猛地一变，但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
他并没有目眦欲裂，并没有愤怒狂吼。
凌时就静静地看着柒七在他的眼前倒下。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华队长的尸体、破腹而出的异形、淤泥中的袭击、柒七被腰斩在眼前，这一桩桩无不是对精神的巨大冲击。
但它们出现的太密集了，这就显得有些过于刻意，似乎这些事件就是为了击溃他的内心而发生的。
这场幻境不可谓不成功，如果今天这事发生在相江那一战之前，凌时恐怕早已崩溃。
看着朝自己冲来的梦生，他手中的鸣鸿轻轻一挥，这次他感受到的不是利刃破开甲壳时的阻滞感。
当鸣鸿划过时，梦生就如同泡沫般消融，紧接着周围的环境也溃散开来，凌时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你倒是变了不少。”
少女活泼的声音在凌时耳边响起。
“你是谁？巫姑？”
凌时问道。
“喂喂喂，别叫那个难听的名字啦。”
这次少女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些无奈，她好像对巫姑这个名字异常不满。
“我父母的死，与你有关？”
确认了少女的身份后，凌时问道。
巫姑并没有回答，凌时不清楚她是出于何种心理才保持了沉默。
良久之后，巫姑开口了。
“对，但我当时想杀的是你。”
听到这话凌时一时无言，一会儿后他笑出声来。
“那你应该挺失望的吧。”
“确实，我只差一点就能改变命运了。”
巫姑回答道，她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凌时无法判断她的具体位置。
长呼出一口气，凌时在黑暗中闭上了充满血丝的双眼，身体内的灵能尽数奔涌起来。
“别挣扎了，你现在仍然在我的幻境里。”
巫姑的话音落下，周围的黑暗似乎化作了实质。
它们朝着凌时挤压而去，似乎想将他溺死在其中。
黑暗中一缕白光闪过，这片幻境如同布匹般被裁了开。
幻境被撕裂，周围的场景呈现在了凌时面前。
他现在正处于尔海边上，海鸥在金色的海面之上滑翔着，清脆的叫声似乎是在呼唤着亲人回家。
“凌时，回家吃饭了，你妈做了你最喜欢的啤酒鸭。”
熟悉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凌时握紧鸣鸿的手不禁一颤。
他想回头，哪怕只看一眼就好，但他不能回头，因为他怕真的分不清何真何假。
“回头看一眼吧，这个是我对你的补偿。”
巫姑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的命就是最好的补偿。”
凌时冷冷地说道。
“凌时，你在和谁说话呢？是上大学压力太大了吗？没事儿，跟老爸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那个熟悉的人走到了凌时的身后，他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因常年烘焙而留下的味道。
“何必呢？失去了在本界的锚点，恐怕你在幻境和你在现实世界的感觉是别无二致的吧，你就当你之前的生活是一场噩梦，反正那段记忆在之后也会被你模糊淡忘。”
巫姑循循善诱道。
凌时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的海面。
“其实你也犹豫了，是吧，要不然你早就用你手中那把刀把幻境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