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还不如波德莱尔的一行诗。1
「他渴望去爱的人们无不提心吊胆地注视着他的行动,」
「或者,因他的温尔雅而壮起胆子」
「挖空心思,比比谁善于惹他叫一声痛,」
「在他的身上争先恐后作一番虐待的尝试。」
禅院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就连生他的那两个人也是这般,以他为羞耻,以禅院甚尔为羞耻,以生出了个完全0咒力的怪物儿子为羞耻,以这儿子的不能拔除咒灵为羞耻。
他为何是一座孤岛,禅院甚尔为什么是一座孤岛,孤岛为何不连接大陆,为何那脆弱的连接被海水淹没,孤岛为何之为孤岛?
皆拜他们所赐。
于是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把压在他们心头的难以忍受的对其他事情的怨尤,向这个可以放心的倾泻恶意的工具转嫁,把禅院甚尔这个因为不能拔除咒灵对这个高贵的咒术师家族毫无价值的树往死里扭。2
禅院甚尔为什么不想叫松风葵“妈”,是因为母亲这个词在他这里并不是太好的东西。他深觉这个在他心中与美好没有一点相关的词,并不应当玷污在他心中唯一的美好的救赎。
松风葵与禅院甚尔不过几步之遥,近的她迈几步就能触碰到,却遥远的好像隔了大千世界一样。
她迟疑的顿住,看着那个疏离于此世间的少年。这疏离的屏障由少年亲手铸就,她该如何打破?是否应该打破?打破了之后会怎样?
她眼看着少年的眸色愈发沉寂,眼见着那双黑瞳即将复归黑暗,却没有什么办法穿过他与世界间竖起的刺、隔起的墙。
一筹莫展的松风葵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位热心肠的大姐拉住自己时说的一句话——“孩子也会有鬼迷心窍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家长把他打醒。”
恍然大明白的神明攥紧了白白嫩嫩的小拳头,把手中满满当当的随手就是一扔,冲过去咣的一声给了少年一拳,正中少年自认为坚硬到咒灵都啃不动的脑壳上。
“嘶——你他妈——”十分突然地被人从阴沉沉的思绪中打醒的禅院甚尔极其不爽的就要骂出声,抬了抬还打着绷带的胳膊熟练地就要还手。
转头就看到一个听到了某些国粹之后似笑非笑的松风葵。
在某种神秘的血脉压制面前,禅院甚尔尴尬的消了音,就连凶狠的拳头也极其滑稽的僵硬地停在了空中。
不。
不能把自己的恶习在神明面前展示,就像那些小孩从来在父母面前装的纯良乖巧收敛了殴打他时候的爪牙一样。
如果知道了他是怎样的肮脏的卑鄙的人,就会抛弃他吧,这唯一的稻草。
那些刚刚冒头的疏离阴沉啪叽一声就落在了地上,化作尘土被拎着拳头的神明碾碎被风吹走,连带着刚才那些戾气煞气都被少年掖了掖悄咪咪的藏了藏塞回了身体里。
少年看着神明,眼底沾了点从未有过的属于人间的留恋。
那留恋叹息着把他推回人间。
1这是芥川龙之介说过的话:人生还不如波德莱尔一行诗。
2此处的描写化用波德莱尔《祝福》里的一段:“我就把压得我心头难以忍受的对你的怨尤 向这个体现你恶意的该死的工具转嫁,我就把这棵毫无价值的树往死里扭,叫它发不出撒播瘟疫的幼芽!”私以为他的诗太沉、太重,不建议未成年人和仍然纯真的成年人读波德莱尔。
神灯没有养过崽崽,所以有时候觉得她会思考到底怎么养,现在她还是没那么爱崽崽的,只是单纯的直觉系√甚尔现在也没那么爱神明,他只是面对神明的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