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可真可怜啊。」
高高在上的神明端坐着垂着头,漫不经心的怜悯着在她眼里可能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家伙。
咒术师、可怜?
分明每个字都能听懂,禅院甚尔却从来没想过这两个词有一天竟然能被放在一起。
御三家里高贵古老到了极端、也腐朽阴暗到了极点的禅院家,向来是只看术式和实力,看重咒力、自视甚高,高高在上的凌驾于非家系咒术师、普通人之上。
当他们自豪自持于咒术师、禅院家的身份,素来对那些没有咒力、非家系的咒术师不屑一顾甚至加以阴谋和虐待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更高一级的神明对他们嗤之以鼻、视若蝼蚁?
神灯不是人类。
神灯无所不能,可人类却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松风葵在很多事情上始终是高高在上的神灯,是无法与他这个人类感同身受的。
禅院甚尔从未如此刻一般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儿。
这个世界之外是什么?神灯世界是怎样的?她的闺蜜和亲人又是怎样?松风葵的无所不能是否也有所谓的局限?神明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天堑还是可以跨越?
禅院甚尔不知道,但他有野心、想跨越云泥鸿沟、想触碰救赎他的神明。
他在松风葵身边见识了太多无所不能的强大,他羡慕,他仰望,他想要接近——尽管还没找到途径。
少年那深黑的瞳寂静的遮遮掩掩的烧着熊熊野心——他要接近她,他要靠近她,他要触摸并且达到松风葵的高度,并且为此不惜一切、不惧一切、不害怕抛弃一切。
神灯救赎人类,人类却妄求更多。
人类是贪婪的,禅院甚尔也是。
如果从未见过光明,他自甘沉沦黑暗,那怕被吞噬了也没关系。
可从松风葵向他伸出那只手开始,那颗深黑的心蠢蠢欲动、不再甘心。
谁也不知道,这野心是否有一天会焚烧这世界、染及此刻无所不能的神明。
“每个世界的力量都不一样,”松风葵没注意到少年的野望,她放了放陷入了久远的沉思,“有的称之魔力,有的唤为念力,还有的叫异能……但咒力与那些力量又不大相同。”
神灯回想起那几个印象颇深的世界,有用自身灵魂铸成的武器,有的魔力与生俱来在血液里流淌,有的是一种技巧类似于修行的感悟。
可没有一个世界像是咒回世界这样疯狂又无所畏惧。
尽管人类受困于力量和世界的限制,可当他们无所畏惧起来,还是有点可怕的。
曾经……也有几个人类,用那样求而不得的眼神望着自己。
“因为咒力来自于负面情绪,”松风葵下着定论,“所以这注定是个悲剧。”
咒力即诅咒,这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框架,之后所有的世界观都基于这一点。
普通人看不见咒灵,但会因为咒力外泄而创造咒灵;咒术师不会生成咒灵,却需要去使用负面情绪的力量去消灭普通人制造出的咒灵。
在咒灵和咒术师之间,生与死、祓除与被杀,是一道单选题。
只要人类还存在,负面情绪就不可能完全消除,咒灵便会生生不息。
可与生生不息相对的是,那些咒术师却需要用鲜血和性命去祓除维护始作俑者的安全与和平。
公平吗?不公平。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不公平。
而在这个世界的命运之线里,有一个人试图挣扎逃出这被禁锢预定的命运,他反抗挣扎明知穷途末路也要去搏上一搏。
那个人还没出生。
他叫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