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片刻,才再度朝她手中的锦囊打量,随即伸手挑了一只。
云倾月眸色微动,随即便将手中的剩余的一只锦囊揣入袖中,抬眸时,见百里褚言微愕的望她,随即便闻他道:“倾月剩下的那只锦囊,可是送给南凌公子的?”
“嗯。”云倾月点点头,故作自然的执起筷子用膳。
他嗓音增了几分隐隐的复杂:“本是要送给南凌公子的礼物,倾月却让在下先挑,许是不妥。”
“没什么不妥。”云倾月淡道,说着,深眼望他,一字一句的道:“比起南凌奕来,褚言才是与倾月共过生死之人。”
他眸色几不可察的动了动,清
俊如华的面色稍稍一僵,随即极为难得的默了片刻,低道:“倾月对在下,委实极好。在下此生,除了以前长幽殿的嬷嬷及闲王府的冯叔以及子瑞外,便再无人对在下这般好了。”
云倾月眉头稍稍一皱,默了片刻,嗓音透着几许诚然与劝慰:“褚言境遇,倾月能体会,这受制于人,便只能步步为营。只是,你务必要警惕些,对身边之人防备些,另外,待人处事时,也务必莫要给人落下口实。”
说着,嗓音稍稍一低,继续道:“亦如上次在海棠花海里,若有旁人发现你抱着那位姑娘离开,这后果,自是不堪设想。倾月知褚言许是仍放不下那位姑娘,但无论如何,那位姑娘已快成为你太子皇兄的侧妃,褚言又将迎那南翔而来的公主,是以,即便对那女子还存有天大的眷念,褚言也必须得收敛住了。”
他似是不曾料到云倾月会对他说这席话,一时间,面上也染了几许微诧。
但待回过神来,他道:“倾月许是误会了,在下如今对婉儿,已无……”
未待他说完,云倾月淡然出声打断:“无论你对她是否还存有情意,褚言都得对她避远点。”
说完,也不顾他的反应,埋头下来,便继续用膳。
百里褚言半晌未出声,也未继续用膳,待云倾月吃饱并放下筷子,他才低低出声:“倾月之话,在下记下了。”
云倾月眸中滑出几许释然,点点头,随即转眸瞅了瞅殿外的天色,默了片刻,道:“天色不早了,倾月该去赴约了。”说着,见百里褚言静静的望着她,她解释了一句:“昨夜南凌公子离开时,便与倾月约了今日。”
他俊美如华的面上逐渐滑出几许温润的笑,一如既往的缓道:“南凌公子对倾月,甚是有心。”
他已不是第一次对她说这话了,云倾月也未太过放在心上,只是深眼凝他几眼,将他细瘦单薄的模样映入眼底,随即默了半晌,才略微悠长的问:“褚言此际,最想实现的念想是什么?亦或是,可有想求之事?”
他怔了一下,静静的望她。
云倾月平静的迎上他的目光,等着他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不答反问:“倾月怎突然问这个了?”
“想知道罢了。”云倾月自然而然的回道,说着,又是那话:“褚言可有想求之事?”
他目光几不可察的深了几许,随即默了片刻,才道:“在下此生,不求其它,只求安然。”
“高位或是权势,褚言不想求吗?”
他再度一愕,随即摇了摇头。
云倾月眉头一皱,微微一叹,虽以前便早早问过百里褚言可否想改变现状,可否想干出一些什么来,只奈何百里褚言随遇而安,只愿安好,却是不愿去争取什么。
然而不得不说,这世上处处皆是虎狼,就如这凤澜宫闱,皇后盯着,太子逼着,皇帝漠视着,如此这般,这百里褚言想安生活命,岂能容易。
思绪在心底辗转开来,略有起伏,云倾月沉默片刻,才朝他低道:“褚言可知晓,若是没有高位或是权
势的支撑,你想过得安然,无疑是极难的。”
他点点头,俊美如华的面上漫出几许无奈:“在下这条命,本是这些年捡回来了,若哪日当真无法安然,亦或是丧了命,也是在下命途不好。”
“褚言是想认命么?又想随遇而安,不愿去争取什么吗?”
他极为难得的叹息一声,“若要争取,谈何容易。在下不过是空有王爷之名,却是无权无势,在下便是想争取,也是无法。”
“只要褚言有意争取,便好。”云倾月缓道。
被局势限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打从心底的放弃,亦或是全然未有抗逆之意,如此一来,怕是无论旁人如何助他,皆扶不起骨子里都懦弱甚至是随之任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