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局,云倾月终归是输了。
她目光朝百里褚言落来,这次的神色波动却是不大,连带嗓音都稍稍显得平息了些:“公子,再来一局。”
他点头。
云倾月淡笑,待将棋盘上的棋子收拾干净,却是未落子,反而是再度为南凌奕掺了一杯茶,这才继续。
南凌奕棋术高明,她昨夜便已领教,今早继续与之对弈,很快,这第二局,云倾月依旧败了。
只是这回,莫名的,她心底未有太大的波动,惟独有些不甘罢了,是以调整了心态,继续对弈。
时辰渐逝,眼看这亭外空中的太阳已要爬至头顶,正午将至,她却依旧不曾赢南凌奕一局,心底深处,也终归是溢出了几许无奈。
难不成,今日当真与赢无缘,那她随求之事……
心思略有沉杂,对弈之际,如临大敌,落棋的速度也堪堪减慢了几分。
比之她的紧然,南凌奕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漆黑的目光不时的朝云倾月的眼睛落来,细致打量着,见她如今眉头紧皱,他脸色也稍稍一变,随即垂眸下来,拈在手中的黑子随意一落,却是堪堪落错了位置。
云倾月眸中顿露半丝亮光,手中的白子迫不及待的朝另一处落了去。
南凌奕细致望她,手中的黑子,再度落错了位。
云倾月眸子再度一亮,只是片刻之后,她似是察觉到了怪异,抬眸朝南凌奕望来,却是见得南凌奕正深眼凝着棋盘,神色认真,并非像漫不经心亦或是刻意让她的模样。
心底的疑虑,也逐渐消逝,只是待南凌奕再度落错了几枚棋子,云倾月终归是认清了并非是自己棋艺突然大涨,而是这南凌奕有意让她了。
一时间,心底略有复杂与深沉,却未表露出来,加之纵然南凌奕相让,但也让得高妙,若非细观,倒也难以发觉,是以云倾月依旧不敢懈怠,打足精神继续在棋盘上落子,终于是赢了这局。
“恭喜了。”平静无波的嗓音,透着几许天生般的狂然与大气,这嗓音也未含什么应付与虚意,反倒是听得真实。
即便是他有意相让,云倾月也依旧心生畅然。
她抬眸观他,目光在他刚毅俊美的面上细细扫视,终归是直白道:“还是莫要恭喜了,此局得公子相让,倾月委实胜得不光彩。”
见被拆穿,他面上也无异色,只道:“无论是我相让,还是你凭真本事赢了这局,但赢了便是赢了。”
说着,漆黑的目光朝她的眼睛落来,“说吧,你想让我应你何事?”
见他也这般直白,云倾月也无意绕弯子,她先是再度为他满上一杯茶,随即朝他缓道:“闲王在这凤澜,卑微尴尬,皇上与皇后及太子皆冷漠他,就连宫中的宫奴都敢对他无礼。倾月身为闲王婢女,得闲王庇护与照顾,是以心有感念。如今倾月要离宫,王爷便无人照顾,受人欺辱了,倾月此番所求,便是求公子帮帮闲王。”
南凌奕一声不响的听着,深黑漆黑的眸子极
为难得的漫出半许涟漪。
“你想让我如何帮他?”他默了片刻,低沉沉的问。
云倾月也不绕弯子,眸色微动,只道:“倾月想求公子,让公子与凤澜皇上说说,许闲王富贵荣华。”
“他已为凤澜皇子,何尝不是富贵荣华?”
云倾月眸色微动,只道:“虽是皇子,但却处处遭人排挤。公子也该知晓,这皇权之争,无论闲王有无野心,但在太子眼中,终归是挡道,公子以为闲王会过着所谓的富贵荣华的日子?”
他深眼凝她,似要将她看穿。
云倾月岿然不动,任由他打量。
亭中气氛缄默了片刻,南凌奕低沉沉的出声,“这事,我不能帮你。”
云倾月怔了一下,目光迎上了她的,“倾月费心费力的赢公子一局,换公子允诺,公子此际,是想毁诺了?”
他低沉着嗓子淡道:“我南凌奕说话,历来作数。只是帮凤澜闲王一事,我不会插手。”
云倾月深眼凝他,眸中略有几许深色与复杂。
似是被她盯得有些破天荒的不惯,他将目光挪开,低沉沉的问:“你对凤澜闲王,了解多少?”
云倾月默了片刻,只道:“常日里服侍王爷,了解自是不少。”
“你觉闲王是何种人?”
云倾月未料到他会问这么细,一时间竟是有些微诧。
待暗自将心绪收敛之后,她缓道:“闲王此人,温润良善,是个好人。”
“只这些?”
“公子到底想说什么?”云倾月目光迎上他的,低低的问。
“你眼中看到的闲王,也许并非事实。”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云倾月神色微沉,嗓音也跟着低了几许。
她自是知晓百里褚言并非她表面看到的那样,如若不然,她对百里褚言,又如何会生疑。
只不过这南凌奕身为南翔之人,此番来这凤澜宫中,也鲜少与百里褚言接触,想来,即便接触过,也仅仅昨日下午的段时间对弈罢了,如此一来,这南凌奕怎会这般评价百里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