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馥牵唇笑了笑:“表姐当然要觉得烦了,毕竟今天若不是我在前面挡着,现在掉下荷花池的人怕就是表姐你了。”
顾隶夕一愣,也知道自己有些理亏。只是出于自尊心,她高傲地扭过头去,并不打算应答。
黄子馥弯了弯眉眼,却并不打算同她计较。顾隶夕生性高傲,从不将人放在眼里,也正是因为如此,上一世在发生落水事故之后,黄子馥并未在威远侯府多留就回了皇宫,自此就与威远侯府的关系渐渐淡了。
可是这一世她却绝不会这样。顾隶夕虽然性情高冷,让人难以相处,然而就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嫁给南楚掌管兵马的大元帅,成为整个南楚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
军强则国壮,对黄子馥来说,顾隶夕未来的夫君绝对是值得拉拢的左膀右臂。更何况这个将军爱妻成狂,是远近闻名的惧内。只要能与顾隶夕打好关系,拉拢天下兵马大元帅还会是一件难事吗?
抬手掩了掩唇角,黄子馥轻声笑道:“表姐扭头不理我,是还在怪我说你的玉簪不好看?”
提到玉簪,顾隶夕淡色的眉微拧,冷冷瞥了黄子馥一眼,并不答话。
黄子馥却好似没有看
出她的嫌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摆,轻声道:“我不过是羡慕姐姐的玉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看在我如今可怜的份儿上,表姐你就饶了我吧!”
她姿态放的这么低,倒是让顾隶夕意外了。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黄子馥两眼,顾隶夕古怪道:“你莫不是跌到水里脑子进水了?居然还会跟我服软?”
“我看你才脑子进水了!韵宜大度不跟你计较,你还在这里阴阳怪气,看你爹回来怎么惩治你!”温婉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怒气,一个端庄明丽的美妇人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姨母。”黄子馥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就要起身来行礼。
赵昭然忙按住她,轻声道:“你这孩子,跟姨母客气什么。你方才受了惊,好好躺着才是。”
说完,转向一旁的顾隶夕,赵昭然温婉的脸上显出几分愠怒:“先前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是长姐,理应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可看看你做的这些事,哪里有半分姐姐的样子!我平素便是这样教导你行事的?”
被母亲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训斥,顾隶夕哪里受得了,当即就白了脸,上挑的眼角都微微泛了红色。
黄子馥见状便知
道不好,依着顾隶夕的性子,若是让赵昭然继续说下去,她怕是就要恨死自己了,这可不是她想要见到的。
黄子馥连忙牵住了赵昭然的衣角,温声道:“姨母可别再怪罪表姐了,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表姐的错。”
“好孩子,我知道你不忍表姐受罚,可她既然做错了事,就该承受应有的后果。我威远侯府,是绝对不会姑息这等恶行的!”赵昭然拍了拍黄子馥的手背。
“我自然知道姨母治家极严,可此事当真不怪表姐的。”黄子馥将事情的始末大概地说了一下,一再表明,害自己落水的另有其人,而表姐也不过是受害者罢了。
赵昭然听完,心中松了一口气。方才听了丫鬟来说孝成公主落水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只想着要如何安抚黄子馥,倒是没有认真查清楚事情的始末。若那推公主入水的另有其人,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毕竟水瑶是她的嫡亲长女,她哪里真舍得她受罚呢?
这样想着,赵昭然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既然如此,韵宜你好好休息,姨母定是要给你一个交代的。”
又细细地交代了身边伺候的丫头几句话,赵昭然这才离开了暖房
。
“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顾隶夕蹙眉问道。
“我只是告知了姨母实情而已。”黄子馥坐着有些累了,忍不住重新躺下,口中随意道。“难道说,表姐还想着被姨母罚了去跪祠堂?”
姐妹这么多年,顾隶夕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审视自己的表妹。明明还是那么一张苍白秀美的脸,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白兔,那么现在的她更像是一只低沉内敛的小狐狸。
难道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你好好歇着,我回头叫大夫给你看看。”蹙了蹙秀气的眉头,顾隶夕嘱咐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黄子馥也有些乏了,正打算应一声,又见顾隶夕转过身来,紧接着额头上一暖,顾隶夕白皙柔软的手指搭在了黄子馥的额头上。
“本来脑子就不好,可别真的给撞坏了。”白了黄子馥一眼,顾隶夕收回手,这次是真的走了。
黄子馥愣了片刻,忽而低低笑了起来。自己这个表姐,其实也挺可爱的嘛。
将暖炉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黄子馥的心情忽然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
自从母后去世之后,她就很少与母后的母族打交道
了,现在想来还真是愚蠢透顶。且不说赵家在朝堂之上的人脉地位,就只说威远侯府,那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如今一切重来,她一定要为自己好好打算,抓住足够的底牌,才能够在未来护住自己的国家和子民,将所有的危险因素一一掐灭!
黄子馥想得出神,直到一旁的茹念轻声唤她:“公主,表公子来看你了。”
“表公子?顾楷尘?”黄子馥眸光微亮,忙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快让他进来!”
待黄子馥将衣衫整理完毕,一袭白衣的公子哥儿正踏步而来。玉冠束发,描金抹额,如同每一个教养良好的世家公子那般,顾楷尘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笑道——
“表妹,许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黄子馥笑了笑。
事实上他们昨天才见过,身为自己表哥,沈苏白最亲密的朋友,顾楷尘还给自己送了一份丰厚的贺礼呢。
“表妹身子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歇一歇就好了。”黄子馥笑着转移话题,“秋试就要到了,表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表哥韬武略,想来那状元定是你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