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聪慧,若是你不想嫁,总有千万的办法,这些年家中为你说过的婚事可曾少过。”王延卿终是开口:“你忘记离开洛城时,我与你的交代?”
王韵然性子乖张,王家没人制得服她,偏王延卿的话,她总听得记得,这该是惟一一次,王韵然犹豫了会儿,说道:“韵然喜欢他,想嫁给他。”
突来的一句,叫王延卿也有些微吃惊,他盯着王韵然的双眼,想看破她的心思。
被他看的心虚了,王韵然微微偏头:“韵然不会连累王家,二哥是晓得的。”
“我晓得什么!我只晓得你是王家最小的姑娘,是我王延卿的妹妹。”
听罢,王韵然紧抿着唇,当年,他也曾对她这般说过,她笑听着,回到屋里却是哭了一夜。她初到王家,一切与凉州是那样不同,每每被呵斥,总有二哥将她护在身后,二哥是她在陌生环境里第一个依赖的人,渐渐,她习惯站在他身后……
“这是?”沉浸在过往的情愫里,待王延卿将木盒送至她手边,才将她思绪拉回。
“送你的嫁妆。”
王韵然看着王延卿,她晓得她入了王府,一着不慎,会给王家带来什么,可他终还是再纵了自己一次。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曾有一个房间,里头满满是他送她的物件,与其说是喜欢物件,不如说是喜欢他送她时的那份情谊。而今,怕是他最后一次送她物件了。
打开,里头是一株栩栩如生的白玉牡丹,罕见的汉白玉毫无瑕疵,白玉通透,雕工精致,是王家流传多年的宝贝,而白玉牡丹下明黄的一角,已叫王韵然一眼认出,诧异看着王延卿,将东西退回:“我不能要。”
“你护好了自己,便是护住了王家。”说完,王延卿站起身,从王韵然身边走过,在她身侧说了最后一句:“今后的路,你自己走了。”
他终归是王家家主,能做的,只到这里。待王延卿离去,王韵然还不能回神,手里捧着的,是当年老太爷柜暗格里最宝贝的东西,也是二哥能送出的最珍贵的东西。
或是心有不安,王韵然下楼转角时,却不小心撞着人,正欲致歉,却是一个巴掌下来,掌风凌厉,好在被孙吉拦住。
“大胆奴才,敢对我动手动脚。”赵婉婉抽回手,盛气凌人。
孙吉退了一步,正好挡在王韵然跟前,低头,不卑不亢说着:“姑娘不动手,我亦不会动手。”
“敢拿自己与我相提并论,什么东西,果真是随了主子,一样下贱没有教养。”赵婉婉呸了一声,语气很是轻蔑。
“张嘴就是污秽言辞,赵姑娘的教养与韵然确有不同。”王韵然浅笑说着,这会儿挨近中午,茶楼里人多,早被赵婉婉声音吸引来,如今听王韵然如此说,不免笑话起赵家姑娘。
赵婉婉哪里受过这般闲气,怒喝着:“王韵然,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日后进了王府,还不是日日得给我行礼。”
“那得你进得了王府再说。”不待王韵然回话,人群里清冷的声音先传来,待看见走近的安平王,赵婉婉立刻变了娇羞模样,上前行礼。
安平王却是越过她,在王韵然跟前站定:“今日去见了姑母?”
王韵然点头:“公主邀韵然赏梅。”
“姑母命人送来一样东西,说是你备的嫁妆?”
王韵然脸一红,当着这么多人面,却也不好解释,只抿唇不语,安平王却是笑开:“你既给了我如此嫁妆,本王也该为你备一份厚重的聘礼才是。”
“王爷,奴家才是你的正妃。”一旁赵婉婉不甘被冷落,插在二人中间,说着。
安平王的事情素来是长安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茶楼里不少人也听说过陛下的赐婚,晓得几人的关系,如今正竖着耳朵想听安平王如何回复赵婉婉,却哪晓得,那安平王眼皮未抬,直接转身离去,从头至尾,眼神并未再赵婉婉身上停留一刻。
传言安平王屡次拒绝与容国公府的婚事,今日一见,传言不假。
“王爷!”赵婉婉再身后喊了一句,不忘回头恶狠狠剜了眼王韵然:“你给我等着。”
说罢,便是追着安平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