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同倒灌一般,点点滴滴,萦绕在心头。
就在大娘为她画梨花妆这日,大娘的药中被人下毒,最后虽然抢救及时,但是,毒却对她的双眼造成永久性的伤害,自那之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青衣心中一惊,猛地回头问可人。
“快申时了!”可人愣愣地回答,她觉得五小姐睡一觉醒来之后,整个人变得怪怪的。
申时,如果没记错,大娘是每日申时服药的。她暗叫一声不好,身子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小姐,您去哪里?等等我!”可人在她身后追着喊。
青衣几乎是一口气跑到明灵阁,她冲进去,刚好看到挽袖刚好端着药走过去,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妇人道:“大夫人,该吃药了!”
她一步窜上去,一手打掉挽袖手中的药碗,厉声道:“不要喝,药中有毒!”
大夫人凤鸣路一愣,撑起身子错愕地看着青衣,“青衣,你说什么?”
青衣拿
起桌面上的茶壶,把茶倒在地上的药汁中,只听得滋滋滋的声响,刚才那黑色的药汁,竟然冒起了一团白烟。
凤鸣路吓得说不出话来,恐惧惊愕地看着地上那一直冒烟的药,太险了,若青衣来迟一步,她把这碗药喝了下去,那她,岂不是也活到头了?
“是她?”许久,凤鸣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纵然强行稳住心神,微颤的声音还是透露了她心内的波涛汹涌。
“是她!”青衣冷然地道。她很清楚,下毒之人,正是她的所谓生母姜氏。姜氏以前是凤鸣路的陪嫁丫头,在凤鸣路生病之时小三上位被扶为二房。后来与凤鸣路一同怀孕,也同日同时生产,但是,凤鸣路生下的却是死胎。在这个年代,生了死胎的女人会被视为灾星,自那之后,相爷龙震天便专宠二房姜沛。后来龙震天也娶了两房妾侍,只是,那两人都不是姜氏的对手,如今凤鸣路病倒在床,相府便由姜氏当家。
她之所以会如
此护着大夫人姜沛,是因为在她六岁那年,姜氏带她回娘家,不幸染上疫症,回府后病发,姜氏怕她传染给自己,竟狠下心把她扔去乱葬岗。是凤鸣路一路追出去捡了她回来,亲自照顾了她四天四夜,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凤鸣路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我已经忍让至此,为何她要步步相逼?非要我死才罢休?”
青衣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凤鸣路苍白的面容,发恨地道:“太后感念父亲对朝廷的贡献,要封您为诰命夫人,只有您死,她就会被扶为正房,那诰命夫人的封号,便落在她身上了。”
“我从不在乎这些虚名,她要,大可以求相爷为她争取。”凤鸣路气得面容发怔,越发显得脸色苍白,竟似毫无血色一般。
“她在父亲面前,一向是那么温婉贤淑,岂会自己出言恳求?”青衣指腹扫过锦被,脑子里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在大娘死后,挽袖烧她生前的衣物
和被褥,竟发现被子里有数十条山蛭。
她一把掀开锦被,把被子丢在地上,对一旁发愣的挽袖道:“快,取剪刀给我。”
大娘的身体一直都不好,甚至连宫内的御医都来为她诊治过,说她气血两亏,五脏六腑供血不足,导致头晕呼吸困难种种症状。但是为何气血会亏损得如此厉害,连御医都查不出来,只推测她是在月子失子伤心郁结,气血失调,再加上生产之时,曾出现血崩的情况,导致体内大量失血,补充不上,所以便落下了病根。
挽袖急忙从妆台取来剪刀递给青衣,蹲下一身子问道:“五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
青衣不回答,沿着锦被的边剪开,然后把棉花从被套里拉出。
“啊……”挽袖发出一声尖叫,面容陡然煞白,吓得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那雪白的棉花上,竟然爬着十几条黑色丑陋的山蛭,它们的身子软一绵绵的,一伸一缩地爬行着,样子恐怖,而每一条山蛭,腹
部都鼓鼓的,胖而短的身躯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下泛着光泽。
凤鸣路吓得浑身发抖,失声喊道:“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在我的被子里?”想起每日她就是被这些东西覆盖在身上,就觉得毛骨悚然,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青衣用剪刀把这些山蛭推到刚才打泻在地上的药汁上,山蛭的两个吸盘死死地吸住药汁,只一会儿,所有的山蛭都全部僵直了身子,直挺挺地躺在药汁中。
青衣站起来,寒声道:“这种叫山蛭,是水蛭的一种,以吸血为生,您身子一直调理不好,是因为不断有人在您的被褥里放山蛭,最起码,一月一次!”
凤鸣路只觉得后脑勺阵阵发冷,青衣的意思她听明白了,能接触她贴身物品的人,除了她房内的丫头,别无旁人。
青衣想起在大夫人死后,她身边的一名丫头被人发现死在荷花池里。
想来,应该是有人得手之后,杀人灭口了。
“怜花呢?”青衣猛地抬头问挽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