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民的脸一僵，没有回应，打发白勇去干活：“哪儿那么多屁话，你去接水、烧水。”
张海看着饺子一个个奇形怪状、馅料沾得到处都是，不禁撇撇嘴，还是开口：“小民，虽然我一直劝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是你的事儿，是不是也该给我们透露一点。”
苏民低头看着锅的水开始冒泡，好像没听到张海的话一样，毫无反应。
白勇看着俩人的气氛有些尴尬，有些尴尬，也有些好奇，安静地等着苏民的回应。
“因为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没有搞清楚，所以就给你们讲些现在我能确定的事情把。”苏民没有抬头，看着锅里的水泡越来越密，做好了饺子下锅的准备。
“第一点，可能你们也感觉到了，我出不去，没法离开如意银行太远。”
张海微微点头，白勇也只是略一惊讶，显然是都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苏民没有停下，接着说道：“你们两个人是命中注定要参与到如意银行的事情里来了，这时宿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只要涉及到如意银行的时候，你们的想法会有一种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的感觉。”
张海依旧是微微点头，白勇没有反应。他们当然会有这种感觉，而且随着跟如意银行的关联加深，这种没来由的被控制感让他们恐惧、不安，以至于他们对苏民的态度也一直在发生着变化。
锅里的水开了，苏民缓缓把饺子抓起，三三两两地下到锅里，接着说：“我发生了一些事情，遇见了神仙，然后神仙要我做好事，但是这些好事太难做了，就给我找了两个帮手，也就是你们俩。”
饺子全部进锅，苏民抬起头看着张白二人，一脸的苦笑：“我已经尽力把事情讲得生动形象，好让你们容易理解了。接下来，要不，你们问我吧。”
张白二人，对视一眼，白勇率先开口，指了指墙上的挂历问：“民哥，你的家人在哪儿？”
“他们就在附近。”苏民看了看墙上的挂历，说：“但是我们互相之间很难感受到。”
“类似于平行时空那种感觉吗？”白勇更加好奇了。
“不是平行时空，应该算因缘已尽。”苏民语气低沉，言语间蕴含着伤感，声音有一丝颤抖，“就好像是，在同一间屋子里生活的两个人也永远不会相见一样。大多数时间是见不到的，就算见到了，也不认识。”
“窝曹啊，怎么会这样？”白勇除了惊讶，眼睛里也多了一种叫同情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试过很多种办法，但是不行。我知道他们都在附近，但是...”苏民没办法说下去了。
“那这如意银行到底是干什么的？民哥，你的20万是咋算的？为啥是海哥我俩来帮你？”白勇此时的恐惧感疯狂上涌，他非常害怕，害怕苏民身上的可怕情况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种面对未知的恐惧让他快要窒息了，理智也在此时濒临崩溃。
锅里的饺子被开水带动着翻涌，屋里的只能听到咕嘟咕嘟的水声，张海点了根烟，拍了拍白勇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
“你自杀过吧？”张海淡淡地开口，对苏民问道。
苏民的瞳孔一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道：“对。”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自杀的时候也应该看到过那团东西，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吧。”
苏民猛地站起身来，身后椅子哐地倒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海，“你怎么知道？你也见过？什么时候？”
“大概是五年前，也就是2019年的夏天。当时因为生意的原因，赔了很多钱。银行和高利贷的人天天堵门，老婆孩子也跑了，没人愿意帮我，我一时想不开就上了橙江大桥。”张海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话语里没有什么情绪，“我落水以后，视线非常模糊，嗯...就好像是一团透明的气流，把我裹住了。我能感觉到它想救我，后来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医院里了。听说是钓鱼的人把我救上来的，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
“海哥，那你的债？”白勇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张海也是妥妥的土豪。
“我父母把房子卖了，又找亲戚借了点钱。因为看我求死，债主们也不敢太多分，慢慢撑过来的。”张海吸了口烟，接着说，“在我最难的两年，我父母都病重去世了。”
“饺子都踏马煮烂了，先给我盛一碗。”张海说完，就招呼苏民盛饺子。
白勇看着碗里皮是皮、馅儿是馅儿的一碗东西，没了食欲。苏民和张海却没嫌弃那么多，还在边吃边聊。
“所以，一开始你就相信我？”苏民问道。
“你的眼神里有东西，我能感觉到。”
“嗯。”就在这一瞬间，苏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像是没有什么负担了一样，说：“我也是从橙江大桥上跳下去的，在水里我听到一个声音问我后不后悔，然后关于如意银行的信息就慢慢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了。等到黑暗过去之后，我躺在家里，一切都变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算是死了还是活着，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只知道我要赚够20万，这是我欠下的钱，有朋友的、有房贷、还有父母孩子要用的钱。”
“我摸索了一个月，才慢慢了解规则，然后就是租房、布置、营业。后面就遇到了小白，然后就有了咱们的事儿。”
“关于，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
白勇看着苏民和张海情绪都很低落，咧嘴哈哈一笑，说：“反正也想不明白，咱们还是先把这九个小肥羊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对，先做好眼前事吧。”苏民附和着。张海也点头。
“那个啥，海哥，要不你请我们吃点好的吧。”苏民不停翻搅着碗里的面皮糊糊，一脸嫌弃。
“走。”张海也不装了，把碗一撂，带着俩人就去了小四川。
桌上的锅和碗就被随意地放着，还能看到淡淡的热烟飘散，给如意银行里增加了一丝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