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你自从来了京城,怕是被那群人搅糊脑子了。”
叶昭说完这句,没好气地掉头就走,胡青哭笑不得,大手一伸又将叶昭拦在原地。见叶昭那无比轻蔑的眼神递了过来,胡青赶紧轻咳两声推着叶昭转了回去。
汴梁夜市,瓦肆之中人头攒动,平民百姓们往来于一个个勾栏中看戏赏戏,悠然自得。可胡青不是让叶昭来看戏的,他两人面前这个勾栏外挂着一面旧旗,上写三个大字。
――徐半仙
“丢死人了,要进你进去,我叶昭堂堂兵马大将军进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
“诶,将军,不少达官显贵都曾前来问卦,不多你一个。”
“狐狸这就是你告诉我的绝妙法子我警告你啊,不管谁耽误我找表妹的时间,我直接就是恁死他。”
“与其这样没头绪的找,还不如赌一把,看看这半仙有什么灵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拉扯个没完,秋水秋华在一旁看得异常尴尬,也不知道该帮谁,最后还是秋水比较耿直地叹了一口气。
“将军,你还在乎什么脸面,现在街头说起你的大名,谁不知道薄情叶三郎的雅号还有什么负心叶郎,叶风流”
“都给我闭嘴”
“将军将军,你要是嫌丢脸,面具我们都帮你准备好了,找了惜音姑娘这么久也不缺一时半会儿,死马也要做活马医呀。”
“秋华我去你大爷的什么死马活马我让你嘴欠”
叶昭气愤得转过身来毫不留情给秋华头上来了一记,然后对着秋华那一脸委屈样露出了将军标志性的傲气笑容,顺便抽走了秋华手上的面具。
“狐狸,我就信你这次,倒看看这个半仙有多仙。”
叶昭戴上面具,让秋水秋华外面守着,自己和胡青走了进去。
勾栏中焚香缭绕,徐半仙其人躺于榻上,慵懒自如,还带着个斗笠,斗笠垂下来密不透风的皂纱,将半仙容貌掩饰得隐隐约约,不露分毫。他面前的案几上,放了一碗清水。
叶昭坐了下来,环顾四周,既没有奇门八卦图,又没有常见的道家行头,和她
小时候所见的算命之人实在差太远了,她开始有了一丝警惕。
“小郎君,不管你为何而来,只能按我所说行事。”
半仙说话间,斗笠纹丝不动,像是一樽塑像。
“你就是半仙不问我生辰八字也不问我为何而来”
“无它,本仙不能逆天改命,只能点醒混沌之人。”
胡青已然退到一边角落里,叶昭虽然疑惑,但没有再出声。她顺从半仙的引导,伸出一只手以掌心朝上,停在桌面上不动。半仙才不疾不徐的伸出自己一指慢慢拂过叶昭手心。瞬间像是有针刺般,叶昭的无名指渗出一滴血,落入清水中。
“聚精会神,盯住碗中央。”
半仙说罢拿起一根银筷,开始规律地敲打碗壁。而碗内之水随着敲打震动,慢慢的漾起水纹。一击又一击,看似规律的波纹有了诡异的变化,本已融化的血丝从四面聚拢在正中央,凝结成黑红色的一点。
声声叩击在心头,循环往复。叶昭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移不开目光。意识在慢慢后退,周遭一片黑暗,但自己的身子却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个痛苦的梦魇在纠缠你,知道为何吗”
远处有深沉且遥远的男声传来。叶昭动不了嘴,却在想要回答之时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不知,如何解脱”
“你可相信在这三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间在你本身之外,也有另一个你。相同也不同,不同也相同。
“你究竟在说什么”
“今日之梦靥,都是因另一个你的抉择而起。”
“你且自行看看吧。”
叶昭还没明白过来,她的身子忽然被抽离了所有重量,轻飘飘的毫无存在感。像是一缕游魂,不知道从哪来,到哪去。却按着冥冥之中的指引,被有光的地方牵引了过去。
“阿呀―”
叶昭疼得尖叫了一声,叫出口却并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女声。她一身白衣,坐在案几旁,手上正在缝制一件厚实的冬衣。而刚刚的刺痛正是针尖不小心扎进指心的后果。
若只是一下针扎,那刺痛去得也轻松。可被针扎的那个指头,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十多个刺伤的痕迹,红肿得厉害,这一下刺痛直达心扉
,让叶昭这种从不叫痛的人也跟着浑身颤动了一下。
但她无法控制这个手,只能感受着细密的痛苦,看着“自己”倔强地用布条将受伤的手指简单一包,刻不容缓地拿起手上冬衣继续用力缝着。
这冬衣好眼熟可不就是自己的那件吗
一分神,左手又传来一声刺痛,这回痛的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咬着牙看着手指的滴滴鲜红透着布条依然放肆的浸透了出来。可这双手仍然死死拽着冬衣不肯停下。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