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头将话道破,清宁老贼脸上尴尬之色即闪而过。
“小辈岂敢妄言师叔心存偏袒呢。”在老槐头的喝问下,清宁真人难免有些心虚,讪笑着狡辩道。
玉槐真人冷哼了声,并不言语,只是冷冷地死盯着清宁老贼。
原本那落魄的、数十年未有精进的老槐头那大师兄的余威已足以震慑住这清宁老贼,现如今,老槐头不仅突破至金丹境,更是新晋太上七长老,修为暴涨、威望大盛。
清宁老贼在对鬼莲佛蕊的垂涎贪心之下,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冒犯之意,在老槐头凌厉如刃的目光直视下,不禁顿觉心虚。
可清宁老贼已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得罪太上三长老在先,惹恼玉槐真人其后,若是此时退缩,先前所作所为尽皆付之东流。
“在下,只是依照戒律行事,还望二位太上长老莫要误会。”清宁老贼白净的面庞上泛起阵阵红晕,瞧着极为刺眼。
两位金丹境的太上长老的灵气气机皆锁在他身上,只需心念微动,他便足以被轰杀至渣。
“不就是去鬼棺谷嘛,多大点事。”丁小磊仿若厌烦了这无止境的真吵,推开面前的空碗空壶,面带不屑“去就去呗,嚷嚷个啥。”
少年打着饱嗝,歪歪扭扭的,好似下个片刻便会扑身倒地。
闻听此言,清宁老道仿若溺水之人抓着了救命稻草,喜逐颜开。
他要的,便是这句话。
“依照约定,半年后,我来提人。”清宁老贼的话就差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双眼不自然地下垂,根本不敢直视堂上的二位太上长老。
“随,随便。”丁小磊哼哼哈哈地,浑然副醉酒人的模样。
清宁老贼打着哈哈,随口称赞了几句丁小磊有担当、能成大事之类的毫无营养的话语后,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埋头喝酒。
今日,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借着老槐头金丹贺宴的机会,威逼利诱,使得丁小磊应允下来,也算是去了心中一结。
否则,以老槐头如今的修为与影响力,先前的约定,完全可以耍赖不作数。
可,在众目睽睽下,当着所有真人、弟子的面,作下的承诺,绝不可能更改。
至于得罪了两位太上长老?
会被所有筑基境修士孤立?
刑堂执法长老职位不保?
由他去吧,待丁小磊践行承诺那天,便是他身死鬼棺谷中,鬼脸佛蕊莲子被夺之日。
数十枚佛蕊莲子,落入自家口袋,配以秘法修炼,足以突破至金丹境,那些身外之物,丢了便丢了吧。
清宁老贼暗自窃笑,眼角有阴鸷光泽闪过。
愚蠢的丁小磊。
少年踉踉跄跄坐下,好似不胜酒力,趴倒在坐上,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鸡鸣三遍、和煦春光遍洒中庭。
空空****的酒肆中,唯剩横七竖八的桌几上杯盘狼藉。
老槐头端坐于正堂之上,单手托着歪斜的脑袋,好似个泥胎菩萨。
“醒了?”
老槐头眼珠滚动,瞧了眼丁小磊。
少年起身,掸了掸衣衫,不曾有半点宿醉的模样。
“我又欠了你个人情。”老槐头泯然一笑,倒似有些歉意。
丁小磊摇摇头,不以为意。
两人心知肚明,若非昨日少年挺身而出,应允下清宁真人的条件,怕是绝不会善了。
昨日,可是老槐头的金丹贺宴,若是弄的血溅七步,那可是极触霉头的事儿。
“还有半年光景,你得抓紧突破。”老槐头冲着丁小磊努努嘴,全然没有半点太上长老的架子,却好似个童心未泯的顽童“只要你突破炼气境五层,经精石开脉、勘探出灵脉属性,我便可收你为徒。”
满脸真诚的老槐头,神色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好似此时的少年与他有了血脉相连。
瞧着那久违了亲情,少年心头顿时温暖,瞧着玉槐真人的目光更是柔和。
长徒胜亲儿。
多半修士,自幼入得山门,为追求无上仙法,不愿与女修结成道侣。对他们而言,首席高徒,往往是倾注全部心血培养的,不亚于亲生儿女。
因此,但凡首席弟子,也定然是天赋异禀,万众挑一的。
老槐头近二百余年来,心系在焱芸真人安危,不曾收得半个弟子,此时主动开口要收丁小磊为徒,这番用心,已足以令少年泪目。
“我这灵脉资质实在是过于平庸,你确定不多加考虑?”丁小磊半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玉槐真人微微摇头,神情笃定。
金丹境真人收徒,绝非小事,哪怕不是首席高徒,只是寻常内门弟子,只怕这消息传出,归元峰上下都会为之撼动,意欲拜入其门下的杂役、弟子必是趋之若鹜,多如过江之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