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临岳城事件已经过去了两月之久,而这两个月中,陈国也着着实实出现了不小的动荡。
尤其是位于七郡之一的仙都郡,陈国五大世家之一的金家震怒不已,因为损失了一位族中天才,金家这个执掌陈国七成法器锻造贩售产业的庞大世家发出十万灵石的高额悬赏,要那老者的项上人头。
可灵石虽多,众人又何处寻那人去,尤其对方还极有可能是大梁修士,又是地境高阶的强者,虽悬赏令弄得风风火火,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这件事。
他们在意的,反而是大梁修士为何会在陈国境内无故寻衅,毕竟晋原郡布防图失窃一事可没多少人知道。
但经过此次事件,也多多少少有人猜测到了其中的诡异气息,知道未来相当一段时间恐怕要掀起风雨了。
陈国千年社稷,这等事情也不算稀罕,聪明之人已经在着手布置一切,以图在即将到来的大争之世中鱼跃龙门,如果有可能辅佐真龙出世,获得个从龙之功,那跻身陈国一流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临岳城一事虽然来得突然,却也将两百年兴盛之机彻彻底底的摆到了台前,虽然不少人都认为与大梁产生纠葛有些不现实,但近些年来陈梁之间的摩擦愈发明显,两国相争几乎已成定局。
在这种情况下,陈国不少势力都开始物色年轻一辈中有资质成为天境修士甚至驾临王者境界的天才,对陈国甚至大梁这样以武道统御的国家来说,从来没有一家一姓稳握王权的说法。
尤其是陈国,如今陈王年岁已逾四百,其子、孙等后人虽有才能之辈,但都无成王之姿,若是没有例外陈国下一任国主便会是如今的北王,以陈王权势都尚不能做到家国,可见想要抵达王者境界是何其艰难,唯有真正的惊才绝艳之辈才有机会,所以陈国国主的位置这千年来已由四姓六王轮番执掌过。
而这样的人,陈国每百年都难出一位。
故而寻常时候国内众多势力也不会在寻找这等人才方面下大功夫,可如今局势变化未定,正是争相下注的好时机,一旦赌对了,那改变的可不止一家一户这么简单,而是整个陈国的权势格局!
所以短短两月时间,陈国就已经有众多以前鲜有人知的天才出世欲占先机,或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学宫弟子,或是某世家雪藏已久的核心成员,抑或是某宗门倾力培养的集大成者……
下至地境低阶修士,上至天境低阶修士都有,每一个都是进步神速之人,尤其是那些天境修士的天才之人,据传年岁皆不过七十,可是最有机会冲击两百年之际成王的存在,更是无数大小势力为之投目的对象。
而无论地境还是天境,在这些人中,一部分人或是自居,或是他人冠名,竟称之为幼麟,想来这些人也是为了与之前流传一时的陈国幼麟有所关联,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不凡,能被梁王夸赞,哪怕对方如今敌视陈国,但这名头却是实实在在的响亮,更有甚者放言谁能坐实了这幼麟之称,谁便是陈国最强的年轻一辈,也是陈国未来的王者。
不过诸多言语论断孰真孰假人们一时也拿不出个定论来,倒是知道陈国暗藏的能人众多,真有大兴之象了。
对此,正在晋原郡四州之一风州境内,下属城池枫叶城西南边,唤作青痕别院中修习的柳鸣尘来说可是一无所知的,当然,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对此有太多在意,他向来不喜欢关注这等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闲事。
自临岳城乔装归来,柳鸣尘已在这别院修行了一个多月,他的名声现在可算不上太好,那件事情闹得太大,就算是对武道不感兴趣的贩夫走卒都多多少少听过他的名字,谈及之时难免露出鄙夷。
所以在潜藏回枫叶城后,他便被父亲安排在这别院住下了,随他一同在此居住的还有在学宫时就帮衬他的何丘、赵康二人。
他被学宫除名,这二人自然也没有再在学宫内待下去的可能,便将洞府一应物品悉数带了回来,尤其是那枚玉髓果和部分修炼心得。
不过二人虽然回了这枫叶城,但以后还是有机会考进学宫的,只要他们在此之前将杂学事宜学习透彻,想进入学宫学习不会太难,难就难在他们能不能搞好杂学。 这日,天清气爽,院中梧桐已经染上了秋天的颜色,稍有蜷叶落于青石地。
院内中堂,何、赵二人正在黑白对弈,这也是杂学内容,学宫有时会考核这方面的知识,他们不得不有此涉猎,不过初尝无趣,却久而瘾之,如今但有空闲就要对上一二。
院外,柳鸣尘盘坐于地,仰头看着院当中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又偏头看向院隅簇拥的一蓬青竹。
思索稍时自语道:“梧桐有春秋之分,而华竹却无寒暑之别,如若忽略其物种的生理属性,单以灵之一字能否解释得通二者的不同?”
武道一途讲究万物皆有灵性,而事实上大部分东西也都确实可为武道所用,那么用万物都有灵性这一观点去解释两个不同物种之间的区别,应当也能找到答案。
不过这个答案属于主观还是客观,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定义的。
比如梧桐叶落,以一般对灵性的理解来说它应该是灵性尽失了才会枯萎落下,可柳鸣尘仔细观察并思考过,一片枯叶当中似乎也蕴含着某种不同于于春荣的灵,这意味枯叶也许并不枯,而是一种与区别于苍翠的灵性占据了枯叶的主体。
只是因为枯荣两种形态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不一样,所以才会呈现这样一种区分,但事实到底如何他也无法断定。
他觉得,如果以这种角度来看的话,万物有灵似乎与武道一途参悟的众多属性有着质同性,或许这种更细微的灵性存在与属性本就是一一而合的同体。
如此在树下坐了三日,思考了三日,好在他还保有普通人的吃食休憩不至于猝死,这三日时间还真让他从枯荣二态中思索出了一些见地,虽不敢说少有人能有此悟,但当他将此事以论道形式与何、赵二人进行论辩之时可着实将二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可从未想到,仅仅通过枯坐观想就能想出诸多善妙之见、省人之解来,不过柳鸣尘转而将其与他们近日一直沉浸的对弈结合起来,说那对弈同样是观棋坪之变化、施阴阳以制衡,两人顿感其妙,大有观想勾栏女伶的冲动。
而经此格物,柳鸣尘忽然觉得心中很多以往想不通的事情豁然开朗,尤其是在灵气属性的参悟上迟迟不得寸进,在这之后却突飞猛进,体内属性道种培育得更加凝实,灵气转化速度也增强了不少。
还有那参真御雷诀也有所收获,竟在体内感悟出了些许雷电之力,虽然距离孕育出雷属性道种还不知要多久,但总不算遥遥无期。
在别院的日子一天天过着,父母亲偶尔过来看望闲谈一番又匆匆离去,柳鸣尘心底有些惭愧,最近因为他的原因,柳家的产业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少以前与柳家有合作的商贾都纷纷断绝了往来,指使柳家亏损惨重。
就连他的几位族叔表亲等也时常在父亲面前数说他的不是,若不是不知道他如今就在这处别院,恐怕那些亲戚已经寻来讨要说法了。
不过他现在对这些事情无能为力,一来他不懂经商,二来他的名声确实太差,他要不出现还好,一旦出现了,那柳家的损失可就不止这点了。
他的父亲倒是一直鼓励他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便是,族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用他担心,毕竟也是个人境六阶的高手了,不过受了些无妄之灾而已,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稍显圆滑富态的父亲总是笑呵呵的开解他。
但柳鸣尘知道,时间不会证明一切,至少不能证明他的一切,唯有实力才能!
所以他迫切想要变得更强,变得人人在他面前恭顺谨行,而不是一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任人摆布的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