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见状开口劝道:“这是大壮和月初的一份心意,老头子你就先收下吧。”
夏洪庆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再说还钱的事儿。
夏月初见夏洪庆虽然死板,却也还没到冥顽不灵的程度,这才放下心来。
回来之前,她最怕的就是夏洪庆死要面子,到时候活受罪的可是家里其他人。
夏月初伸手接过平安,催促刘氏回房收拾东西,赶紧带大哥和孩子进城去看病才是正经。
见夏瑞轩还小心翼翼地躲在门口不敢进来,她又对夏洪庆道:“爹,让瑞轩跟着去吧,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跑个腿买个东西还是用得上,不然大嫂自己顾不过来。”
夏瑞轩顿时露出高兴的神色,只要能躲开老爹的手板,别说让他去跑腿了,就算是去干活他也愿意。
夏洪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
排了,但看到小儿子连高兴都不知道藏着点儿的蠢样子,又觉得心里头火大。
“笑什么笑,去了听你哥嫂的话,再敢乱跑,回来打断你的腿!”
夏瑞轩被骂得缩着脖子跑了,也不知要去几日,总得回房收拾两件衣裳带着换洗。
夏月初跟刘大爷叮嘱了几句,将车钱给了他,让他送几个人去县城。
好在夏家村这边地势平坦,离着县城挺近,刘大爷也很是愿意。
县城人多坐车的也多,若是能遇到一个赶夜路的,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把几个人送走之后,夏月初才踏实下来,进屋上炕陪着吴氏聊天,想要打听一下家里会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吴氏见家里的情况已经被女儿知道,便也不再瞒着,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都说了。
夏月初这才理清楚事情的原委。
早些年夏家虽然不富裕,但还算能够维持正常的生活。
只是夏洪庆是个死板脑筋,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高。
自己没能考中秀才,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
老大夏瑞松不是读的料,最后只识了些字便学不进去了。
好在老二夏瑞轩虽然不机灵,但记性比较好,天天被他逼着学习,倒是差不多都死记硬背下来了。
夏洪庆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教小儿子读上头,家里的地都被他租给别人种了,自家一年到头只能收些地租,
年年还得买粮食吃。
原本还有私塾的进项可以维持家用,但是两年前,隔壁村的一位秀才公子开了间私塾,大部分有些条件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去那边了。
所以夏家入不敷出的情况越发严重,渐渐已经花光了积蓄,没办法维持日常生活,甚至还欠了外债。
夏月初听吴氏说着家里的这些情况,忍不住道:“娘,既然家里都这样了,你上次去咋还买了那么多东西!害我一直以为家里过得挺好,若不是瑞轩去找我,我还不知道家里竟然都到了这样的地步。”
吴氏靠着被垛坐着,听了这话叹气道:“你在薛家日子也不好过,大壮虽然回来了,却又伤得这么严重,娘家要是再不给你长长脸、撑撑腰,你还不得被婆家欺负死。”
夏月初是着实没有想到,当初夏洪庆和吴氏给自己拿去的东西,已经是他们能筹措到的极限了。
家里攒了一个多月的鸡蛋,本来是要卖钱买粮的,都没舍得给平安吃一个,全都给她拿上了。
唯二下蛋的两只母鸡也都宰了,收拾干净拎上。
甚至连买鱼、肉、点心的钱,都是找亲戚邻里一家家借来的。
夏月初听得鼻子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滚落。
夏洪庆见吴氏越说越来劲,不断地数落着自己的不是,终于忍不住道:“行了,女婿头一回登门,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