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任凭安永淳将喉咙喊哑,安光求死之心却愈发牢固。不得已,安永淳只得用手狠狠打在安光的脖颈处,将他打昏,这才安静了下来。
“木叔,你先扶我爹回去休息。我有些事处理。”
“少爷,你也要保重啊。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翻不过去的山。大不了多陪他些银子便是。即便一无所有,老奴也相信,少爷一定会东山再起。”
安永淳神情动容,用力拍了拍安大木的肩膀,“木叔放心,我明白。你去吧。”
安大木看着安永淳刚毅的脸庞,依稀好似当初安老爷子在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宽慰。昔日的少年终于长大了,已经可以为家族撑起一把伞,成为整个家族的靠山。
等安大木扶着安光离开之后,安永淳将自己重重地率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房顶的横梁出神。尽管他已经尽量他知道,能随随便便拿出这样百年不遇的珍品的人家绝对不是普通人;尽管他已经尽量高估对方的身份。
但当潘光祖轻轻松松说出自己乃是楚王府这种庞然大物的人之后,安永淳依旧感觉压力如泰山一般,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若是一般人家,交不出当品,最多不过赔些银子,哪怕这笔银子会使得他安家倾家荡产,但至少生命可保无虞。
但那个人却偏偏是楚王,是那个嗜杀成性,敢毫无顾忌仗杀地方知府的楚王,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将半个湖广都封给他的楚王。这样的人,怎会被安家区区十几万两银子所收买?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从上午到黄昏,安永淳却躺在椅子上,仰面朝上一动不动。
‘咚、咚’、‘咚、咚’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二更天了。躺在椅子上的安永淳猛然间睁开了眼睛,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他必须付诸行动。
“来人。”
安永淳的话音刚落,周六一的身影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少爷有何吩咐。”原来他竟一直站在黑暗中,守着安永淳。
安永淳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心思通透的周六一,道:“店里可有抄录的邸报?”
邸报就是这个时代朝廷下发的报纸一样的东西,上面记载了些朝廷近期发生的大事。原本只会发给各地官员。后来有精明的商人将这邸报抄录一遍,在民间发卖,着实挣了一把。
“少爷稍等。”周六一瞬间懂了安永淳的意思。不一会便抱着一摞厚厚的纸张走了过来,“少爷,以前秦宜喜欢阅读邸报,而且几乎每一期都不落。故而店里收集了近十年来所有的邸报,全在这了。”
“好。”安永淳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不。”周六一摇摇头,“小人也认的些字,留下来或许也有用处。”
“也好。”安永淳点点头,不再理他,一头扎进了这茫茫邸报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安永淳拿这几张邸报,放到一旁另一个桌案上。
此时桌案上已经放满了邸报,安永淳就着飘忽的灯火,将邸报上所提到的名字,一一记录下来。等烛光即将尽之时,安永淳终于一拍桌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少爷。”周六一夜高兴的看着安永淳。安永淳没时间说话,急匆匆道:“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店里待着,那都不要去。”
说完,也不等周六一回答,将义鑫升柜上的仅剩的黄金收拢起来,分成了两个包袱,安永淳独自一人,背着包袱离开了义鑫升,义无反顾地朝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走去。
黑暗中,两个晃动的身影,看到安永淳从义鑫升出来,隐入黑暗之后,从隐藏的角落走了出来。其中一个高个子,身形瘦长的人道:“李总旗,咱们怎么办。”
另一个没有他身材高大,却格外魁梧的汉子看了看一片黑暗的义鑫升,沉声道:“走,咱们跟上。”
宁乡城内的道路大多都是土路,加上一年有余不下雨,导致路面上不仅高低不平,更是浮土漫天。从街道上走过,身上便可以盖上厚厚一层浮土。
“呸,这小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呸,呸。呛死老子了。”高个子吐着飘入口中的浮土,埋怨道。
“别废话,跟上。”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只能借着天上的星光,勉强看清安永淳的大致轮廓。至于现在身处何方,周围都是何等人家,则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走在前方的安永淳忽然消失不见,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两人也顾不得隐藏,急急忙忙跑了过去。走到跟前,左看右看,但安永淳却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李总旗气的一脚踢飞了路边的土块,将土块踢得四分五裂,恨恨地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难不成会飞不成,怎的说没就没了?”
那瘦高个的汉子狠狠吐了口唾沫,问道:“李总旗,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李总旗抹了把脸,骂道:“还能怎么办?接着找,要是
找不到,回去潘主事不得扒了我们俩的皮?”
随后,李总旗睁大眼睛,向周围望瞭望,指着一条路道:“你走这边,我走这边。半个时辰后,不管有没有找到,都在这汇合。明白了么?”
“明白。”高个子吃了个憋,也不敢多话,闷着头,朝李总旗指的道路上闯了过去。
“他娘的,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跟这憨货出来办差?这下要真找不到人,老子这条命,非得交代在这不可。”口中骂骂咧咧,但腿上却丝毫没闲,朝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半个时辰眨眼之间便已经过去,李总旗带着不甘,回到了刚刚分开的地方。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月光下,一切事物一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