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远处的,未曾离开的谢揽厌走了过来,他的声音冷漠。
“他是什么情况?”
地上的季少幽宛如一摊烂泥。
迟鸢将投影仪交给了他,说清了事情的经过,分明是受害者的然灯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埋着头。
谢揽厌看着然灯,蹙眉。
“把头抬起来。”
命令一般的语气。
然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露出他的全部容貌。
“继续保持。”谢揽厌略微满意地点头,依旧惜字如金。
“三天之内,我会给出最终答复。”
待他离开有一会儿,迟鸢突然小心翼翼地说:“大师兄,其实他人很好。”
如果谢揽厌真如传言中一样冷心冷肺,是绝不可能分多余的眼神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弟子的。
迟鸢轻轻地拍他的肩膀,“论公正,天底下没有人能比得上他,所以,你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结局。”
然灯下意识想将自己埋进阴影里,耳旁似乎又回响了那句:“抬起头来。”
他克制住自己流露出卑微的姿态,然后绷直了身体。
少年终究是堂堂正正地站在了阳光下,接受了它的普度众生。
就像他的名字那般光辉灿烂。
等迟鸢有空去看符珏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了。
他没有在沐辰峰待着,怕影响其他人的睡眠,独自留在了医庐。
屋内熏着茉莉味的安神香。
少年醒的很早,半边黑发落在洁白的枕上,鲜明刺目。
他遥遥地望着未关拢的窗,身影单薄,唇白而薄,浓重的墨瞳里心事重重。
掀开门帘时,迟鸢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笑着叹气,“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眼熟?”
符珏愣了愣,往事重现,当初迟鸢从宗门考核的秘境里一身伤出来的时候,他也是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
今日两人竟是地位转换了过来,受伤的是他,来看的是迟鸢。
“只是这时候的心情却和当初大不相同了。”符珏温柔地笑一笑,摇头。
毕竟躺在床上的是他。
“但我却是和当初的你想得一模一样。”
迟鸢抿唇,偏头捻灭了安神香,茉莉香气太重,反而叫人透不过气。
“你生气了?”
符珏的眼底浮现出不解。
“哪有,我只是觉得你太不顾自己的安危而已。”迟鸢呵笑了一声,语气凉凉。
符珏并不担忧,反而勾唇:“你不也是选择留下来了吗?”
“身为凤鸣宗的弟子,需要具备随时牺牲的精神。”
“你是这样的人,我也是这样的人。”
他们都清楚的明白,无论是哪里出现危险,自己都会是最先挺身而出的那一批弟子。
自私的情绪并不存在。
迟鸢沉默了。
如今二人已经能从目前的风向里窥出一丝隐匿的不祥,或许这片大陆会越来越变得不安宁,如一叶小舟,风雨飘摇。
在沉静的寂然中,迟鸢坚定地道:“不会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