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画月,让她睡在厢房前厅旁的小间里,周钧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
就着烛火,周钧用炭笔在纸上涂涂改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画好自己想要的东西。
将图纸小心收好,周钧这才更衣睡下。
一觉睡到旭日初升,周钧晃晃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
用房中的干布简单擦了擦脸,周钧便推门走了出去。
来到厢房的前厅,周钧却看见画月住的小间,门就这样虚掩在那里。
好奇之下,周钧走到门边一看,却发现门内用丝线绑着一个瓷杯,倒扣在房门另一侧的格棱上。
倘若有人不请而入,瓷杯摔碎在地上,房内的人立刻就会警醒。
相当原始的警报陷阱,但却很有效。
周钧伸出手指,将瓷杯慢慢取了下来,又小心的放在了一旁。
走进房门,周钧看见穿着整套衣裤、连鞋子都没脱的画月,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蜷缩在墙角睡着了。
周钧走近画月,低下头仔细看向对方。
这个十四岁的大食女孩,经历了太多苦难。
在清醒的时候,她就像一头独自游荡在荒野上的母兽,警觉而又凶狠,抵触排斥着一切可能成为威胁的人和事物。
只有现在入睡的时候,她才卸下平日里的戒备,更像是一个女子。
触目惊心的疮疤布满了画月的脸部和脖子,仔细查看,倘若没有那些疮疤,她的容貌或许很美。
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精致,轮廓立体,样貌上兼具着古波斯和中亚地区女子的长处。
尤其是那一双宛如满月的琥珀色眸子,通灵透彻、美玉荧光,给她平添了几分神秘和高贵。
但是,除开这些不谈,周钧总觉得画月身上的红疮,有些古怪。
或许是周钧看的时间长了些,画月隐隐感觉面前有人,突然便睁开眼睛。
看清楚面前之人,画月大惊失色,从身后取出一物,站起身猛地向周钧扎去。
周钧也是反应极快,一伸手便抓住了画月的胳膊,拦下了她的攻击。
细看过去,画月手拿的武器,居然是一根磨成尖刺的木筷。
盯着周钧,画月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倘若你敢污我清白,我必和你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周钧松开画月的胳膊,无奈说道:“我可没那个想法。”
画月弓着身体,满脸防备的说道:“我听那些仆人们说了,你就像一个恶魔,四处勾引城中的女子,引得她们堕落!”
周钧听了,一阵火大。
这是哪个没良心的混蛋,在那里乱嚼舌根。
周钧也不好向画月解释些什么,虽说对方是自己的贴身婢子,但这样趁着她睡觉,偷偷溜进她屋里,即便是好奇使然,也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有些事,和你想象的或许不太一样。”周钧一边退向门口,一边说道:“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处,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从房门离开,周钧拍了拍脸,心中有些懊悔。
昨天好不容易和画月拉近了一些关系,今天却把事情给搞砸了。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骑上马,向家中仆人问明方向,周钧来到邻坊的一家车马行里,找到了管事之人。
在那管事面前,铺开图纸,周钧指着上面的物事问道:“可能做出来?”
车马行的管事仔细看了看图纸,说道:“不难,有现成的料子,改改就能用。”
周钧:“何时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