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用再钻研考题的陆司琪早早的起床跟段子去买早餐。
慕森还没起,段子说他从不吃早餐,都是睡到中午才醒。
早餐店在这条街最前面,到这儿这么多天,陆司琪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
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江洪县紧挨着邦南,这里哪个国家的人都有,热闹的早市卖什么的都有,不会说邦南语的用英,听不懂英的用手比划。
段子说他能听懂点邦南语,就是不会说。
买完早餐回来的路上,段子买了双橡胶手套递给她:“这个送给你翠英,戴上这个洗衣服不伤手。”
“谢谢你段子。”陆司琪接到手里。
“谢什么啊,你也帮我洗了不少衣服,本来就是应该的。”段子不好意思的挠下头,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来几张邦南纸币,“拿去花翠英,你别跟我客气。”
他还不忘交代:“这都是我在外面打零工挣的钱,你可别让森哥知道。”
“打零工?”陆司琪诧异住:“你在哪儿打的零工?”
“送外卖。”段子指了指另外一条街,“那边全是饭店,江洪小赌场多,很多赌徒出手很大方的,我骑摩托车送个十几单,多少也能挣点。”
“纹身店生意不好?”
“你来这么多天了,见过几个来店里纹身的顾客?”段子说:“森哥接的都是大活,几百块上千的小纹身他压根不接,开一单吃一个月,不开单没得吃。”
看到一家鞋店,段子走进去又买了双黑色的男士皮鞋,“森哥只有一双皮鞋,前天晚上我发现都掉皮了,他自己用鞋油在那儿擦到半宿。”
把装好的皮鞋也递给她,“你拿去送给森哥,别说是我买的,就说是你从家里带来的钱。”
慕森在这边过的这么拮据?
陆司琪疑惑道:“他不是也接大活?”
连双皮鞋都买不起?
“翠英你还是不了解森哥。”段子边走边跟她说:“咱们森哥在这儿是有名的活菩萨,街坊邻居要是谁家遇到点难处,他都会出手帮。”
指了指不远处一家卖菜的摊位,“那家人儿子考上大学了,没钱供,还是森哥给凑的学费。”
卖菜的是对夫妇,一个坐轮椅,一个拄拐,看上去是华人面孔。
“把钱全散出去了,都不舍得给自己换双鞋。”段子叹气道:“唉,有时候真不知道森哥怎么想的,对别人大方,对自己抠成那样。”
听他这么一说,陆司琪想到昨天去商场买衣服,她穿的那件裙子还是牌子的,慕森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给她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段子讲太多慕森做过的善事,还是昨晚有过多次亲密的原因,陆司琪发现对他竟有了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好感。
这种好感导致她回到纹身店,拎着皮鞋站在慕森房门外,都要先组织语言,以免再说错话有损形象。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睡意惺忪的慕森半裸着身子,下面只穿了条花纹大裤衩。
“怎么是你?”他以为是段子又闯了祸,上来不敢敲门。
“那个……”攥紧手里的购物袋,紧张的陆司琪有点结巴,“我……我来是……”
“好好说话!别整段子那出!”慕森回屋,顺手从乱糟糟的床上拿起来衬衫穿上。
他的说话风格,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亲密关系发生任何转变;陆司琪心底莫名有点失落,但是很快她便接受这种心理落差,将鞋盒双手托举着送上:“段子说你的皮鞋掉皮了,我给你买了双皮鞋。”
扣子都没系全,慕森拧眉转身:“你哪来的钱?”
陆司琪这才想起来,来到这里第一天,她所带的物品,以及钱夹,全被这个男人搜了个遍,银行卡都被他收走了,她又没带现金。
自知瞒不过,她只能先把段子供出来:“段子给你买的。”
慕森:“他哪来的钱?”
最近没接活,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给段子。
“你能不能别那么凶?”陆司琪生怕他会再像以前那样去凶段子,“段子他把你当亲哥,事事都想着你,你皮鞋掉皮不舍得换,他用自己的钱给你买新皮鞋……”
“别给我岔开话题!”慕森照旧很冷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哪来的钱!”
意识到再不跟他讲实话,他这火会更旺,陆司琪只能先交代。
原以为他听后会火大的找段子算账,没想到他反而笑了。
“给赌场送外卖?亏他想得出来。”夺过购物袋,慕森从里面掏出来鞋盒,打开拿出来皮鞋穿脚上试了试,大小刚好合适,“还挺有心,没白养他小子大半年。”
担心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陆司琪一点也不敢松懈,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过会儿,慕森精神抖擞的下楼,来到后院看到段子在吃早餐,用穿了新皮鞋的脚踹了踹段子:“快肥的流油了你,吃差不多得了。”
段子才刚半饱,一脸的委屈,“吃饱了我才有力气干活啊森哥!”
“干什么活!你那头狼都画几天了!今天再不画完,我可就真不留你了!”慕森拿起筷子夹了个蒸饺,“凯哥这月人头正好没凑够,你给顶上去得了。”
一听要凑人头去邦南,吓得段子赶紧放下碗筷,“我去画!森哥我这就去画!”
陆司琪知道慕森是故意吓段子,他只是表面上对段子凶,想起昨晚六子说的段子能离开邦南园区,就是他托凯哥出面给赎回来的,“段子不去邦南,是你给护下的?”
慕森轻哼:“什么护不护的,段子留江洪这边,我店里正好多个免费打杂的人,我还不用出钱,多美的事。”
“以你在江洪的人脉,你应该也不缺免费打杂的人。”话说完,陆司琪起身去了后院。
扫了眼她的背影,慕森又放嘴里一个蒸饺,嚼着嚼着,低头扫眼脚上的新皮鞋,他唇边逐渐露出欣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