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怡的话老太后暗道了句冤家,死死掐住手中的佛珠,她紧盯着楚怡道:“怡儿,他不是良配!”
三年的冷落她不是不知,可知道又能怎么样?点也点了说也说了,周家父子位极人臣,她还能为了对方冷落她的郡主责罚于他吗?周家得势时她没有办法,说不得周家只能数落这丫头,此时失势、两人又没有孩子,岂不是最好的脱身时机?这丫头怎么还傻了?
楚怡心说我也知道他不是良配,要不是这家伙磨磨唧唧现在还没把我抛弃,我闲着没事我管他?可想是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正想把话往大义了说,就听肩头的小晋语气急促道:“看地下,照着读。”
那急切的语气,让正低头叩拜的楚怡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瞅着那凭空出现的一行字迹,顺嘴就读了出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后面的三个字之所以停顿不是为了抑扬顿挫,实在是她突然感觉这画风不对?不能羞?什么不能羞?从前往后再捋了一遍,楚怡的脸顿时绿了,她什么时候以身相许,甚至不计后果,即使将来遭到遗弃也在所不惜不害羞了?啊啊啊!小晋,你害死我了!
她肩膀上的小晋,非常潇洒的把自己翻成两半的中分头往中间推了推,心情舒畅的再次感谢——感谢xx大大在xx里的热情指点。它就知道她们大晋江人才辈出,面对各种情景剧场,只要翻都能迎刃而解。
什么?你说这诗唐末的时候就有了,说出来不够精彩?
知道什么叫架空不?人家作者原创一个空间,说这里没有它就是没有。在这些人眼里,这就是它们楚怡对周郎爱的证明!
想到这,小晋的黑豆眼眯成了一条缝,斜睨着远处的周郎得意一笑:这话一出,我就不信你不震惊!
周郎确实被震惊了,他不只是震惊了他简直是震傻了。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纵然知道应该有人会仗义执言,却也从未想过最先出口的会是自己妻子?那个他眼中庸俗的艳丽女子,那个他眼中只会仗着太后权势逼他就范的骄横郡主?那个每每被自己逼的哑口无言的她,怎么敢冒顶撞太后的风险来帮自己?
结果对方不但说了,还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可最让他震撼的却是那最后一句——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誓言般的三个字,如此的干脆决绝志不可夺,好似刹那间爆发出的耀眼火花,转眼归于毁灭也在所不惜。原来这就是她对自己的感情?如飞蛾扑火般不计后果不求回报,只想和他在一起吗……
看着那大殿上独跪的单薄女子,周郎不禁有些痴了,他发现以往自己接触的那些才女,那些他认为灵气十足聪慧敏捷的才女所做的诗词,似乎都不如妻子这一句誓言般的表决。
原来最美的诗词,不过是情之所至。
同样被震撼的还有上面的老太后,她从不知道自己养大的丫头还是个才女?妈蛋,你要早有这本事能让那龟毛的周郎嫌弃成这样?那边快不行了你倒是被逼出来了?有屁用?
心酸的老太后没辙的把佛珠又套回手腕上,转头对皇帝进言道:“皇儿,哀家觉得怡儿这话也有理,不管怎么说周家父子都是朝廷命官,还要谨慎查办免得冤枉了贤臣。”
皇帝心说我光说关进大牢还没说抄家灭门呢,这不是您心急着要把人领走吧?不过作为儿子一定要孝顺,孝顺孝顺,你顺了,你妈那边就笑了,所以皇帝乖乖点头:“母后说的是,儿子一定让人认真查办,绝对不会冤枉了贤臣。”
下面的事就好办了,卖国的周家父子被关进天牢,剩下的人继续欢欢喜喜参加寿宴。
看着自家婆婆那比哭都难看的笑容,本来颇感不自在的楚怡突然感觉自在了,反正自己不是处境最惨的那个,有什么不自在的?
……
来时坐在马车里被要求自重,回去的时候没人让自重,楚怡也把帘子挡的严严实实,而后捏着小晋的头发拎到近前:“你给我从实招来,那两句诗到底是怎么回事?”
搞搞清楚好吗?她是要促成周郎和苏婉,不是要给自己找男人。当着武百官的面念情诗表明心迹,还有比她更强悍的女人吗?
知道自己被怀疑的小晋,也不挽救自己那一头的智慧结晶了,它神态消极的耷拉着四肢,泪眼汪汪的看着楚怡:
“你竟然怀疑我?枉我为你操碎了心,出尽了力,到头来你竟然怀疑我?你也不想想原主平时是什么性子?聪明不足单纯有余,你要是大义凛然的说为了江山社稷才力挺周家父子,谁信啊?”
呃,这倒也是,“那也不用念那么肉麻的啊?”心虚的把小家伙放回肩膀,顺便讨好的帮它捋捋那坨草。
用小拳头推开楚怡的手,小家伙很是不领情的道:“你当我真是神仙吗?当时那种情况能想到一个就不错了,还挑?”
好吧,这么一说好像她是有点要求过高了。楚怡从善如流的检讨了一下自己,而后犯愁的道:“现在周郎被抓起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如果换了现代她可以发动人脉收集线索,可古代的女人本来就处处受制,她又是个初来乍到的,愁啊!
“哎呀,别愁了,周郎是本男主妥妥的寿终正寝,如今年纪轻轻的,就是皇帝死了他都死不了,没准个十天八天就回来了。”
……我是十天八天的分界线……
“郡主,郡主,好消息好消息,宫里传来消息说少爷的案子平安昭雪,现在已经被皇上从天牢里放了出来,过会儿就要到家了!”
啊?楚怡颇感失望的泄了气,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这边的思想工作还没做完呢。
她觉得,虽然小晋说的话经常有点不靠谱,但那小家伙在大事上倒是没差过——也不知道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所以知道周郎指定没事,她又开始了撮合露水姻缘的伟大事业。
这不是,她已经劝苏婉好几天了,就希望对方能在周郎落难的时候去看看他,为了好人做到底,她连东西都给准备好了,人员也都打点好了,可苏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遮遮挡挡就是不去。
唉,这真爱也有点靠不住啊!难不成,出卖周家父子的人还真能是她?
再次把隐隐升起的想法压到心底,楚怡迈步去正院等消息。
“郡主!”看到楚怡进来,周夫人一脸欣喜的拉着她的手道,“老爷和郎儿没事了,咱们周家没事了。”说到最后以是喜极而泣。
这几天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度日如年,如果没有这个郡主儿媳帮着支撑,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想起以前的种种,周夫人的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愧意。
她幼时颇有才气,在女孩堆里也算是一等一的才女,可等要选夫婿的时候才发现,她这个相貌清秀的才女,怎么都比不过那相貌娇艳的美女,每当她家里为她看中一个才子,那才子就追着美女跑了,再相中一个才俊,那才俊又追着美女跑了。
这里面最最胸大无脑,最最招蜂引蝶的就是楚怡的母亲,那女人靠着一张妖艳的脸蛋,直接吸引了她最欣赏的才子,可恨的是吸引了她还不知珍惜,转头嫁给了一介武夫多罗郡王?
按理说这都是闺阁之事,如果婚后幸福她也就早早忘了,可偏偏丈夫对她尊重有余,宠爱的也是娇媚的妾室,这让心高气傲的周夫人彻底暴怒了,她发誓,一定要教育自己的儿子远离娇媚女……
不知道这便宜婆婆心里的想法,楚怡扶着对方坐下,打量了一眼四周出声道:“姑姑和表妹呢?这么大的喜事怎么没见她们母女?”不去看就不去看,人都到家了总得出来接接吧?
听她提起那对母女,周夫人不悦的道:“这是咱们家的幸事与她们何干?”
亏她以为那苏婉是个好的,还想着如果儿子真喜欢娶回来倒也无妨,谁知没事的时候舅母长舅母短,有事的时候连个面都不见了?可是实实在在让她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落难时方知方知人情冷暖,以前她真是瞎眼看错了人。
看着气呼呼的婆婆大人,楚怡正想着怎么为苏婉解释,就听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帘拢一挑,清逸俊雅的周郎面带笑容迈步而入:“母亲,怡儿,我回来了!”
怡儿?
楚怡身子一僵,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