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寂静无声,容安帝的目光从赢夙的身上收回,起身朝着另一边的软塌走去。
待坐下后,容安帝眸光淡淡,轻声道:“来陪朕下一局。”
赢夙嘴角微勾,朝着软塌走去。
坐下后,赢夙微微一笑,戏谑道:“怪了,皇上宁愿在这里陪微臣对弈,也不去见思念甚久的宁妃,看来在皇上心中,到底微臣比宁妃重要。”
“胡说八道。”容安帝嘴角虽有着浅淡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骇人,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黑棋,下垂的眼脸微动了一下,然后唇角那仅有的笑容也淡去。
“朕还听说,你打算、借那赵家嫡女的手,对付赵家?”
随着话音落下,容安帝手中的黑棋也落在棋盘之上,发出轻微的脆声。
赢夙闻言,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一下,他拿起一枚白棋,慢条斯理的放在黑棋身边,说道:“也是宁妃娘娘说的?”
容安帝眼眸半阖,手指在棋桌上轻巧,嘴角淡淡一勾,似笑非笑:“为何要对赵家动手?”
这有心,和无心,悬差太大。
如果只是碰巧救了赵家的女儿,是一回事。
但是别有用心,那就是另一回事。
当然,容安帝了解赢夙,做任何事情只有别有用心,从来没有碰巧和善心。
如果赢夙要动赵家,容安帝是不会允许的。
但赢夙是与宁妃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又另当别论。
赵家也不是没有野心,但作为帝王,臣子野心要有,他甚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堂的需要这些臣子的野心来平衡。
但,容安帝不会允许,一家独大,北镇抚司不行,赵家不行,怀王不行,谁都不行……
这东越,是他容安帝的东越。
而不是这群臣子的帝国。
赢夙掀眸看着面无表情的容安帝,神色一敛,说道:“这不,还没有动手?”
容安帝看着赢夙,笑了笑:“那是有了打算?”
赢夙嘴角微微勾起,半阖下的眼睑内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白棋在手指间微微打转,接着,他拿着白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笑道:“皇上希望微臣如何打算?”
闻言,容安帝收起唇角的笑,手中的棋子又落在棋盘上:“从朕让你寻找宁妃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北镇抚司的目的是什么。”
赢夙眸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光,随着眼中的笑意掀起,那冷光隐匿在笑意中。
他说:“既然皇上如此看重宁妃与三皇子,那皇上也应该知晓赵闰的野心,若赵闰要把赵家的女儿送进宫,照着赵家在帝都的地位,皇上是收、还是不收?”
容安帝的面容上有一层薄怒。
“皇上牵制朝堂,但也深知赵闰对朝堂有多重要,更知道赵家这百年来门生差不多都深入东越各大地界之中为官,朝堂之上官大半都来自赵家的门生。”
“皇上深知,赵家掌行的大权已经到了无人撼动的地步。”
赢夙好似没有看到容安帝脸上的怒意一般。
他继续说道:“皇上登基以来,先帝以及逆党在朝堂之上的官员全部被赵家门生所取代,朝中党派林立,形式复杂,赵闰位极人臣,其后势力更是盘根错杂,令人眼花缭乱。”
容安帝的手指紧紧捏着那枚黑棋,一瞬不瞬的看着风轻云淡的赢夙。
赢夙又是勾起唇角:“北镇抚司与赵家,微臣觉得,皇上还是多多堤防赵家,怎么说,北镇抚司可没有多少势力在朝中。”
“虽说赵家只忠于东越帝王,可这人心这东西,微臣说不准,皇上更是猜不透,起码,在能保全北镇抚司的情况下,微臣对皇上可以说,忠心耿耿。”
话中还有话。
只要北镇抚司有朝一日地位受到了动摇,他赢夙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虽着宁妃的离开,宁家在这帝都也风雨飘摇,宁妃是你带回来的,朕希望,你在宁妃身后。”容安帝面容上的怒意淡去,轻声道。
赢夙深邃的眸中暗芒一闪而逝,他真是瞧不上容安帝的这幅做派,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儿子都要别人来护着,真是……无用至极。
赢夙深知容安帝太把地位放在前。
容安帝明明知晓宁妃与三皇子最大的靠山是他自己,但为了平息朝堂的质疑声,容安帝仍旧不能带给宁妃与三皇子多大的保护。
“微臣、尽力。”赢夙淡声回应。
虽后宫关系到朝堂,但到底是容安帝自己的事情,赢夙笑笑隐去内心的不适,虽然他没有家室,但他唾弃容安帝这样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