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静谧的赵府南苑,守着外院的婆子已经关了院门。
亥时三刻。
廊下的灯火有序地熄灭,最后守夜的婆子们把灯笼放在前院的耳房前,开始守夜。
内院正屋中。
“听北苑那边的婆子们说,二姑娘刚刚回来就教训了秦妈妈等人。”吴妈妈点了一盏灯后,看了一眼靠在软塌上的王氏,继续说道:“还与府中的姑娘们都生了嫌隙。”
王氏轻阖眼眸,因着常年病魔缠身,皮肤太过白皙,但又因着上了年纪,脸上的病态格外的清晰。
吴妈妈见王氏没有回应,继续轻声道:“二姑娘若是个毒辣的主,也能理解大爷要捧着二姑娘进皇宫。”
“毕竟皇宫之中,太过软弱也不行。”
“吴妈妈,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大爷与赵晚楼母亲是什么关系吗?”
王氏眉间略显不耐烦,她掀起眼皮,笑声中透着清冷之意:“当年那个女人是怎么嫁给二房的,你应该清清楚楚吧。”
听着王氏提起陈年旧事,吴妈妈神色晦暗了不少,低声道:“夫人,当年那些事情也是捕风捉影,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与大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怎会让二爷娶呢?”
“更何况,照着大爷的性子,若那个女人对大爷特殊,怎么能拱手让给二爷?”
“还有老夫人,如果……”
“你也觉得我是误会了赵闰与祁蓁蓁?”王氏睁开眸子断截吴妈妈的话,坐起身子来,冷笑:“那你说说,照着赵闰的性子,今夜为何偏心赵晚楼?”
吴妈妈一惊,她倒是没有细想这些事情。
“自来门风严谨的赵家,能容忍得下赵晚楼那种的毒妇?赵琳琅前往一趟云阳,母亲与亲姐都死在云阳,还是仇杀?”
王氏说着那双以往犹如一潭死水的变得猩红起来。
“若是今日换成别的姑娘,赵闰会容忍?这些年来,赵家后宅不得出现丁点的腌臜之事,就怕这个家族从后宅开始败落,你刚刚没有看到老夫人对赵晚楼有了别的心思?”
“但赵闰说什么?一荣俱荣?想必四丫头心中很不服气吧。”
王氏想到赵琳琅今晚想要做的事情偏偏因着赵闰没有如意,嘴角又勾起笑意,继续说道:“你说,要是赵晚楼在这府邸之中过得水深火热,赵闰是袖手旁观还是拉赵晚楼一把?”
吴妈妈许多年都没有看到王氏情绪这般激动了,她上前安抚道:“夫人,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若是想得到一个真相的话,老奴可以来。”
“不。”王氏收了收激动的气息,又躺在软塌上,一手撑着脑袋,说道:“就让那些小的去闹,我们看戏吧。”
“夫人说的是,四姑娘?”吴妈妈试探问道。
王氏嘴角的笑意慢慢隐去,轻然道:“等着吧,就算今夜没有让赵晚楼如何,但今日所说的那些,足以让赵晚楼在这府中寸步难行。”
“老太婆想让赵琳琅入宫,但赵闰要的是赵晚楼进宫。”
“就让那两母子折腾去。”
王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好似抚平了那胸腔中积郁多年的怨气,轻声道:“吴妈妈,我们打个赌如何。”
“夫人想赌什么?”
“就赌,赵晚楼能成为毁了赵闰的棋子。”
声音落下,房中安静下来,吴妈妈浑浊的眸瞳微微转动,似乎想到什么,然后垂眸,道:“奴婢不太懂夫人的意思。”
“不明白也好。”王氏捂嘴低笑着:“以后我也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好了。”
以往都是初一,十五才来请一次安。
“夫人,你身子弱,还是不用每日去吧。”吴妈妈劝道。
然而王氏却说起了另外的事情:“现在府中的众多事情都是郑姨娘操持?”
吴妈妈见王氏多年都没有询问过这些事情,心里也了然,当年那件事情夫人终究是过不去,她回道:“这两年老夫人上了年纪,便把府中的大小事交给了郑姨娘打理。”
“明早过去提醒提醒她,让她对刚回府的二姑娘用用心。”王氏意味深长地说道。
“夫人的意思是……?”吴妈妈又是不解了。
王氏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是身边安插些侍女盯着点赵晚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