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云谏拎到枕头上,这人故作温柔,手上却还用被子层层叠叠地围了个圈,让它敞着肚皮不能轻易翻过来。
它迷茫地爬起来打了个转,四只小短腿焦急地从床沿蹬蹭着费了好大劲才从床边爬落,可刚刚抱着它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它只能跳到地上时顺着残存的气味,哼唧着去挠跟前的门。
而门外回应他的,只是云谏沉冷的嗓音:“就在这边待着。”
小白虎愣了一秒,随后更加愤恨地开始刨门,门后却再无动静。
它气愤地一口咬在门边,却磕得两颗尖牙酸疼无比,只好悻悻地跳回床上,发泄般咬着被褥的一角撕扯摇晃,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床上。
盛怀昭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渐渐安静下来,徐徐抬起眼睫:“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它结怨那么深呢”
屋内并未灯,两人的脸都有大半拢在暗中,盛怀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通过回应来判断他的喜怒。
“安全起见。”
冷淡至极的四个字,却让盛怀昭听出了那么点冠冕堂皇的意味。
“什么意思,它跟我睡一块就不安全了”盛怀昭挑起眉,要笑不笑,“你可别说是小老虎总半夜咬你,让你不安全吧”
小老虎的占有欲丝毫不必云谏少,确实总半夜偷偷咬他。
“干嘛不说话心虚”盛怀昭却得寸进尺,像是挑衅般施施然地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还是说那只是借口,你是想”
“不是借口。”云谏抿着唇,下意识错开与他相接的眸,“此地邪气甚重,近妖兽之巢,白虎身为魔兽,容易招致不详。”
“嗯嗯。”盛怀昭煞有其事地点头,“魔兽招致不详,你魔修就不会,你跟我贴贴靠靠还能招来福瑞,出入平安。”
跟前的人静默良久,才轻着嗓音:“你不信我。”
一时之间好生委屈,像是真的被人误会了。
盛怀昭顿慢片刻,无端又有些后悔:“那你说,小白虎为什么要放隔间,就算你不想单独睡,他也不碍事。”
“客栈门口的石台上,有狐狸的脚印。”云谏道,“狐妖一族通晓人心,诡谲善变,能识万物心智欲念以蛊其心智,且喜挑独行者下手。”
“喔。”盛怀昭反应过来,随后轻凑到云谏跟前:“你好坏,你把它当饵。”
盛怀昭凑得极为亲近,清浅的呼吸落在云谏的侧颈上,潮湿如雾,濛濛的一片。
他有些热,后退半步放远距离:“此物狡黠,未必会上钩,只是做一手防备。”
盛怀昭见他是认真的,顿时没了玩心,转头坐到床沿:“那它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我看着,不会。”
不得不说,冰山每次说这种话时还真挺让人有安全感的。
盛怀昭这几天沾床就困,听着云谏的声音,慢吞吞地阖上眼:“你可说话算话,小猫咪毛皮厚实,我还打算让他冬日来给我暖被窝呢。”
他困意翻涌时说话般有些含糊,黏连的字节像是在悄悄撒娇,让人听着心口发软。
云谏坐在身边,慢慢地将距离缩短,潜心在夜里静候。
盛怀昭还跟人说着话呢,不知不觉就沉睡过去,垂在床沿的手像没了支力,徐徐滑落。
将要磕到床沿的木板时,云谏伸出手,将他稳稳握在掌心。
明明白日里那么小心谨慎,可到了夜间却毫不设防。盛怀昭总是睡着时才会露出那一丝令人着迷的柔软。
那截指尖露在被外,沁凉如霜,云谏细细地护在手心,以指腹慢慢摸索,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
夜华如水,云谏沉静在眼前短暂的温柔乡中。
窗前缓缓挪开了细细的痕迹,如纱雾般的月光淌了进来。
奇幻的异香在不知不觉中蔓延至室内,甜腻的味道交织出一片网,将两人拢在其中。
“云谏。”
低轻的嗓音轻唤他的名字,云谏徐徐睁开眼,这才发现盛怀昭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
长发与外衫睡得凌乱,他睡眼朦胧地坐在床沿,呆愣地看着自己垂在一侧被他紧握的手。
直白的视线,让云谏后知后觉自己偷偷摸摸的行径被发现,如被灼伤般迅速抽开手:“我怕你受凉。”
蹩脚到不行的借口,换成平时会被眼前的人迅速拆穿。
云谏刚有些后悔,那只被放下的手上抬,轻轻回握了他。
本来有些凉,但因为入睡时被云谏长久紧握已经渐渐回暖,落在他手心时还稍稍晕出一丝潮热。
“那你为什么松开了”盛怀昭的指节顺着掌骨轻抚,按压着他的掌纹,“不就又冷了吗”
带着一点娇娇的责问与幽怨,是云谏从来没听过的语调,掌心的热感贴合,他迅速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变速。
盛怀昭凝着他们交扣的手,半晌又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于是干脆地往里让了些:“过来。”
云谏怔然看着他空出来的身侧,一时之间没明白这个“过来”指的是什么。
“牵着手你还要坐着,那我睡起来多难受。”盛怀昭慢慢地靠在枕头上,许是夜色作祟,轻垂的眼尾似附着了一丝甜腻的糖霜,酿得人心尖甜腻,“上来。”
这是第一次这般没有恶意,主动地邀他到身边去。